宫中几时竟在御花园请来了戏班子?江文鸢贵为皇后怎么会不知晓? 脚步渐近,那戏腔中的唱词也渐渐清晰起来: 江文鸢眉头蹙起,加快了脚下步子。 这一句入耳,林若雪也惊觉不对,她回头望向皇后,江文鸢的面容已经愈发苍白,她双唇已开始微微颤抖,额上竟冒出些涔涔虚汗,目光只死死盯着那假山后的一处,脚步踉跄。 江文鸢却仿若未闻,紧咬着下唇,直直向歌声处走去。 “薄命郎君远华京,不侍爹娘弃娇妻,竟得了个无定河边骨,命丧也!” 戏文里的一字一句像针扎一样刺入耳膜,在萧索的风中婉转、飘散,如同鬼魅。 江文鸢用尽力气吼出这句话时,竟喷出一口鲜血,直直沾染到了那戏伶洁白的水袖上。 林若雪何时见过江文鸢这副样子,也顾不上细想那戏文里唱得是什么,从静秋手中接过帕子就去擦她唇角的血,“姑母切莫动气,当心身子,静秋,快传御医!” 林若雪的动作僵住了。 别妻词是金陵盛传的曲目,讲得是英勇善战的少年将军,从繁华的家乡远赴边关,抛下娇妻父母,和敌军周旋三日最终身陨命消的故事。 边关战况堪忧,皇后身子逐渐凋零,这戏伶如此恰巧,刚好就在此时练曲,又如此恰好地被忧虑侄儿的皇后撞上,是何居心,昭然若揭。 天下哪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她步步走向前,目光冷凝瞧着那戏伶的头顶: 那戏伶颤抖着抬眼头,满脸泪痕交错:“回林姑娘,无人指使,小女子真是碰巧在此——” 底下人顿时噤声。 “告诉我,你背后之人是谁。” “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用步摇的尖端轻拍了拍戏伶的脸, 那女子望着她,哭得梨花带雨 。 这样的人选, 后宫之中总共也没有多少, 她心中已有答案, 只不过要逼她亲口说出来而已。 “如你所方才所唱的,我的夫婿远赴边关生死难料,国难当头,你在这里故意冲撞, 于公于私,我若是料理了你,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那女子神情微怔,咬牙似乎暗暗挣扎了许久,终于泄气似的开了口。 果然如此。 这答案和林若雪所料的如出一辙,她撂下那戏伶, 起身向江文鸢走去。 静秋应是,林若雪上前搀住了江文鸢的手臂,深望着她道:”姑母回去请务必好好休养,如今战事凶险,无论江淮那边如何,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