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蒙山之地,山路险峻狭窄,大型攻城器械难以展开,少量使用又难以突破依山而建的坚固关墙。
只要卡死了这一点,徐州方面就可以将自己的地盘守得固若金汤,让战事陷入旷日持久的状态。
兖州乃是新占地区,王景必须尽快平稳局势,所以得极力避免进入消耗战。
但优势往往都是相对而言的,陶谦坐拥蒙山之险峻,王景在泰山郡同样占据地利,因为蒙山山脉本身就在泰山郡境内,可以说这里的地形,对防守方极为有利,对进攻方却是大大的不利。
因此之前郭嘉封锁阙宣战败的消息,还想用围点打援之策,引诱陈登出兵来攻,自己则是利用道路崎岖的优势,以逸待劳,防守反击。
奈何陈登早早做好了布局,在泰山郡也有他自己的信息情报来源,因此根本不上当,面对郭嘉抛出的诱饵不为所动,始终摆出一副要严防死守的架式。
还未正式交锋,双方之间的智斗,就已经你来我往,各自见招拆招。
郭嘉亲自带领一队暗卫,前往边境线上进行观察,发现蒙山东南角的各处关隘道口,果然都被陈登派兵给封锁了。
有关墙的地方,关墙得到了加固。
就算没有关墙的地方,陈登也命人在险要之处修筑了营盘,随时做好了阻击的准备。
郭嘉越看越是心惊,对手简直就是算无遗策,让他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处漏洞可以利用,最后只能再一次仰天长叹:“陈元龙,果然是麻烦的人物。”
回去之后,郭嘉找到程昱:“事已不可为,留下一半兵马原地防守,然后我们就该撤兵了。”
程昱面露忧色:“怕就怕陶恭祖不肯善罢甘休,若其故技重施,再掀战乱,我军必然陷入被动。”
郭嘉冷冷一笑:“为了避免他来找我们的麻烦,所以我已经让人去找他的麻烦了,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他怕是没工夫再来兖州闹腾了。”
“你派了谁去大闹徐州?”
“昌豨。”
“嘶,这一招,够狠啊。”
程昱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摇头失笑:“陶谦惹到了你这颗煞星,我都替他感到惋惜。”
公来山,昌豨站在官道边上苦苦等候,直到远方天际,扬起大片尘土,他才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马蹄如雷,数百骑兵疾奔而来,为首的一员将领,身穿镶红战甲,面容刚毅,目光凛然:“汝便是昌霸?”
昌豨只是被此人目光扫过,就本能地想要拔刀抵抗,就如同地上的豺狼,被翱翔于天际的雄鹰所注视着一样,心中不禁生出被当成猎物的恐惧感。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昌豨面色紧张,全神戒备,身体下意识地就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东莱太史慈。”
太史慈的声音,中气十足,却也煞气十足:“五百匹战马,一千把钢刀,还有铁甲五十副,这些都是你的了。”
听到这话之后,不止是昌豨,就连他身后的泰山群寇,也都一个个吞咽口水,露出惊喜和渴望的目光。
其他东西也就算了,费点劲也可以弄来,但这五百匹战马,那真是有钱也搞不来的好宝贝。
山东一带素来便是孔孟之乡,乃儒门圣地,这里虽然盛产马贼,却偏偏不产战马。
因此能有一匹好马,对许多流贼而言,几乎是多了一道能够保命的护身符。
昌豨当初称霸泰山一带,就是因为他趁着天下大乱之际,抢到了不少战马,可惜后来与王景一战,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骑兵家底,就亏了个一干二净,否则也不至于寇略琅琊东莞的时候,差点被陈登灭掉了主力。
如今有了这些战马,昌豨完全可以组建一支纯粹的骑兵部队,到时候在徐州境内肆意横行,凭着强大的机动性来去如风,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而这也正是郭嘉的计谋,五百匹战马对其他诸侯来说或许珍贵,但是已经打败了南匈奴,重新夺回河套之地的王景军,已经不怎么缺战马了。
区区五百匹战马,如果能换来两年平稳发展的时间,还是相当划算的。
而拿了好处的昌豨,也确实不负所托,立刻带着手下,返身杀入徐州,先在琅琊闹腾了一阵,然后顺势南下,杀入东海郡境内,到处杀官劫道,搅乱局势,让徐州人人惊惧,不得安宁。
陶谦虽然年事已高,却也是个老兵痞子,一怒之下便严令手下进兵围剿。
奈何昌豨这次学乖了,不占城池,不据郡县,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跑,和陶谦搞起了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游击战术。
他仗着自己这一方全是精锐骑兵,来去如风,用运动战秀得陶谦的一众手下头皮发麻,根本拿他毫无办法。
当然,这里面也未尝没有郭嘉的功劳。
早在昌豨再次进犯徐州之前,郭嘉便曾暗中点拨了他几句,为昌豨认真分析了徐州境内的局势,让他只在陶谦的地盘上闹腾。
如此一来,陈登和萧建等本地豪族利益并未受损,因此一个个也乐得袖手旁观,坐看陶谦吃亏,对围剿之事出工不出力。
一时间,昌豨竟是成功横行于东海一带,游走于青、徐之间,闯荡出了偌大的名声,让天下群雄为之侧目。
另一边,泰山郡国的战事,徐州陶谦为昌豨所袭扰,完全抽不出手来找兖州的麻烦,郭嘉留下半数的军队驻守边境之后,便带领剩下的半数折返任城大营。
回去的第一时间,郭嘉便面见王景,将详细战况一一汇报。
王景听完之后,先是赞扬了一番典韦的英勇:“君明,此战你当居首功,想要何种封赏,尽管开口便是。”
平定阙宣之乱能够如此顺利,并且还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当地百姓的伤亡,典韦的英勇和果敢可谓是居功至伟。
若非他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力克反贼大军,平邑城周围的百姓必定死伤惨重,当地的战后重建更是会大大拖累王景建设兖州的脚步。
平邑可是大城,而且地处关隘之口,一旦失守,再往后便是无险可守的鲁国地界,届时阙宣这群反贼会造成多大的破坏,简直不堪设想。
典韦为人忠勇,重信义,轻生死,因此对着王景拱手说道:“此战能大获全胜,全赖将士用命,主公若真要封赏,应当封赏他们才是。”
游侠出身的典韦,显然不明白什么叫为官之道。
但他好歹混过江湖,知道想要坐稳大佬的位置,不是光能打就可以的,还必须要给手下分肉,否则再强也不过是一个莽夫,一个独夫。
王景很欣赏典韦这种勇于任事还不争抢功劳的属下,但典韦不争不抢,不代表他可以不给。
既为三军主帅,王景深知自己必须赏罚公平,绝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否则以后能加官进爵的全是溜须拍马之辈,而勤勤恳恳做事的人全在基层。
久而久之,还有谁愿意用心做事?
军队还有什么凝聚力和战斗力可言?
王景拍了拍典韦宽厚结实的肩膀,笑着说道:“君明不必推辞,你要赏,士卒们也要赏,在我帐下,立功之人,必得封赏。”
随即当着众人的面,王景便朗声宣布道:“君明,你此战身先士卒,力抗数万贼军,护佑一方之安宁,待我奏报朝廷之后,就任命你为武猛中郎将。”
“愿为主公效死!”
“另外,此战中表现出众者,你回去之后统计一份名单交给我,我要亲自为他们授勋,同时还要在平邑城建造一座英雄纪念碑,以铭记为保卫平邑而牺牲的我军将士,必要让他们的英勇事迹,流芳百世!”
王景这话一出口,顿时众人无不哗然。
这个时代,是属于豪杰和名士的时代,普通人的名字根本不配被提起,更别说为他们著书立传,以传后世了。
而王景居然要为一群战死的小兵筑碑立传?
这种事,简直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