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韶筠表示自己知道,冲护士借了水果刀。她坐回简晴身边削苹果,宽带的果皮,连成很长一条,削完她喂入嘴巴里,吃完一口才说:“不是给你的,我自己吃。”咯嘣脆的苹果,甜的不腻人,也不寒凉,补充维生素,谢韶筠很喜欢吃这个。她又咬了一口。直到简晴脸上虚假的孱弱消失,谢韶筠才用她气人的语气说:“不装了?”“已经被你气到了。”简晴身残志坚在腰下塞了个枕头,半坐卧着,与谢韶筠对视。她脸上已经没有婊里婊气的虚弱劲儿了,连名带姓喊了声谢韶筠的名字:“谢韶筠你啊,一点也没变。”“彼此彼此。”视线对上,谢韶筠抬了抬下巴问:“孩子是谁的?”简晴诚实答:“不知道。”谢韶筠有些惊讶,想了想问:“不止一个啊?”简晴点头。谢韶筠笑不出来了,沉默两秒。“我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你。”简晴回的比谢韶筠快:“那是你一出生就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简晴说:“而我没有。”“你不是没有,而是总想去拿得不到的东西。”戳中简晴最阴暗的心思,她也没有生气,反而爽快承认她就是那种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总是你。”谢韶筠无法回答她这句话,也没有因此感到荣幸,她只是可怜谢教授夫妻每年几百万供出去的出国留学费。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她们不是很坏,但绝对称不上好,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把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简晴就是这种人。谢韶筠对简晴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护士过来换好盐水离开,简晴话变得多了起来,她很乐意跟谢韶筠分享,她这些年是怎么往上爬的。“你知道没有根基的人,在陌生国度最顶端时尚圈立足,需要什么条件吗?”简晴笑着眼睛都弯下来:“脸蛋?身材?气质?都不行。”“所以你就跟男人怀孕了?代价是不是太大了。”谢韶筠说:“值得吗。”“别说那么难听,我只是跟人睡了几晚上。这跟我喜欢女人并没有任何冲突。”简晴抚摸着肚子,轻声说:“况且,孩子不是又没了吗?”她把一个生命看的跟草似的,有了没了,好像都是一句话左右。谢韶筠忽然不想跟她聊下去了,因为简晴的三观,好多都踩到了谢韶筠的雷点。比如同性恋跟异性恋,在谢韶筠的认知里,并没有任何区别,忠诚与专一,是喜欢别人,以及让别人喜欢自己的先决条件。这些简晴统统没有,这个人所有的性格都是伪装好的,把恶劣的部分伪装起来,去索取别人的爱。更令人受不了的是,这种性格的人是本位面女主,剧情让她五岁时,认识池漪,结局她们注定在一起。所以几年前冒名顶替简晴身份,并爱上池漪的谢韶筠,一点不觉得对不起简晴。她决心把肾脏捐给简晴,一开始就决定下来,不是为还债,而是这样做就可以更加理直气壮厌恶简晴了。谢韶筠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简晴盯着她脸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除了厌恶以外的任何关心。她声音低下来:“你为什么一丝一毫心疼都不给我呢。”“人要自爱,才能让别人爱你。”谢韶筠拉开椅子,站起身,她的手机恰好响了,在脚下充电。拔掉充电器,低头看一眼,是池漪打来的。谢韶筠没接,当着简晴的面儿掐灭电话,池漪的短信很快发过来。【接电话。】【你不要总是这么任性。】察觉到简晴伸长脖颈在阅读她的短信,谢韶筠收起手机,长腿一迈就要往外走。简晴轻笑一声,声音从背后传来:“筠筠,你总是这样,像一株养的很好的草,明明我把你所有的爱都据为己有,你还是能扬起来。”谢韶筠语气平静说:“随你怎么说。”“其实也不是所有。”简晴又说:“比如池漪姐。”走到门口,谢韶筠脚步陡然一顿,随即把门拍上了。*谢韶筠站在门口,下定决心不再插手简晴的事。结果走出来没有看见达美,她找了一会儿,在安全通道楼梯口,找到对方。达美举着烟头,自残着灼伤右手臂皮肤。谢韶筠走过去,把她烟头夺下来,摁灭,丢入垃圾桶。“赵达美,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谢韶筠动怒道。达美双手抱头,表情很脆弱,但她没有哭,眼底好像有很多内容。“你听过秦初吗?”谢韶筠愣了一下,秦初是达美年轻时喜欢上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暗恋第五年,她的老公死了,找我纹身。可是当时她已经有五个月身孕了,我坚决不给她纹,她用很悲伤的眼睛看着我,执意对我说,希望给自己和宝宝留下念想。”“后来呢?”“后来她找了别人,那个纹身师技术不行,没有营业执照,手套都不戴的,后来就出事了,孩子没了。”达美说:“我时常想,如果当时我答应给她纹,会不会就不会发生那种意外,但,事实证明,我同样因为不小心操作害死了一个胎儿。”谢韶筠很想告诉达美,她想多了。简晴的情况跟秦初的情况南辕北辙,没有任何一位孕早期母亲,会在明知道小腹坠痛的情况下,去爬八层楼梯。更恶劣一点,谢韶筠甚至怀疑,简晴一个月前找达美纹身就是想纹掉这个胚胎。不过猜测没有证据,谢韶筠不能告诉达美一个主观臆测的猜想。而且眼下达美沉浸在自责之中,说什么都没有用。谢韶筠陪着达美在楼梯口坐了一会儿。五分钟后。“产科医生是你爸妈曾经教过的学生,他已经打电话通知过他们了。”达美缓了一会儿情绪后,叫谢韶筠赶紧走,错误是她犯下的,没必要牵连谢韶筠跟着挨骂。谢韶筠被达美推到电梯里,结果医生通知,简晴转出产房,要用无菌垫,谢韶筠站在电梯里。冲达美说:“我去吧。”*电梯里。“韶筠,这两天还好吗?”谢韶筠拎着一袋无菌垫子,折回来碰见了自己的主治医生。她数着显示屏跳动的字数,说:“还行,就是有些嗜睡。”“癌细胞扩散后,这些症状会频繁出现,我还是建议你尽快与家属沟通,办住院手续。”谢韶筠敷衍答:“嗯,我一定尽快通知他们。”言毕,电梯停在三楼。门缓缓打开,站在外面的长头发女人把文件夹递给助理,抬步往里走。灯光打在她脸上,是一张姿容秀美的侧脸。谢韶筠看过去时,她那双微垂的桃花眼恰好撑开。朝着谢韶筠的视线追过来,对方脚步陡然顿住,愣了愣,而后长腿一迈朝谢韶筠走过来。谢韶筠有一刹那头脑空白,三秒钟后,眼睁睁看见池漪自然地走到自己身边站定。旁边被挤到角落里的医生还在对她说:“上回给你开的药要调一下剂量,你待会挂个号,过来找我。”谢韶筠嗯了声,本应该说两句话遮掩一下,但同时她又发现自己十分矛盾,一方面担忧池漪从医生这里听到自己的病情,另外一面恶劣的想,问就问吧。电梯逼仄,谢韶筠感到热,她把外套脱了,搭在手腕上,一抬头,发现池漪仍在看她。“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池漪问。谢韶筠抬了抬眼,想到刚才那通电话,于是说:“谢教授夫妻又给你打电话了对吗。”池漪嗯声。谢韶筠告诉她,他们下次再麻烦她,直接拒绝即可。医生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奇怪,这叫池漪很不舒服。她不喜欢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肆无忌惮打量谢韶筠,这就好比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一样。加上谢韶筠的沉默,令池漪不能适应,她开口了:“下周二,我有个颁奖晚会要在克里姆林宫举行,你要过来吗?谢韶筠惊讶的抬起头,发现池漪并没有看她。但也没有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我指的是作为朋友,欢迎你过来庆祝我获奖。”池漪话落,明显感到医生打量的目光变少了。唇角浮起一层满意的笑容,安静片刻。与谢韶筠眼睛对视上,甚至带着一点帮她赶走老年追求者的得意。谢韶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池漪。如果池漪当下开口问医生她有什么病或者表现的更亲昵一点,大概患癌的事情就不是秘密了。谢韶筠不会开口告诉池漪病情,但医生会说,本质上系统不能把这种意外事件归咎谢韶筠崩人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