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牌也就算了，她甚至是直接离席，搞得所有人都很难堪。 那一瞬间，想把桌子掀了的作呕感。 季凡灵：“……” 季凡灵：“……” 季凡灵：“……” 锋利，自傲，冷淡又矜贵的轻慢。 她骂他，男人反而垂着眼低低笑了声，不知道在笑什么。 带了醉意的嗓音多了点低哑的粗粝感，在昏沉的夜色里，像电流一样沙沙地磨过耳膜。 女孩抠着手指，干巴巴道：“你学两天，你上你也行。” 季凡灵：“……” 因为你聪明，你厉害，你做什么都行，就非得夸你呗。 会点歪门邪道算什么本事，傅应呈每天做的事情都比她难多了。 她就一直觉得傅应呈无所不能。 “你自学的?” 迎面吹来的风似乎变得更冷了。 她揣着兜，低头往前走，踩着自己的影子。 “从前他图省事就把我带去他常玩的地方，后来慢慢就看会了。” 男人眉眼沉在夜色里，几乎猜到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心脏微微发紧。 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和季国梁竟然也会有那么父慈女孝的时候。 小小的季凡灵抓着爸爸被太阳晒烫的黑色头发，在人群最高处看着响着欢快音乐的花车，金色的阳光落进她笑着的眼睛里。 季国梁开始频繁地让她上桌，一旦她输了钱，他就挂脸。 季凡灵没有跟江婉说，因为江婉那时候身体已经开始不舒服了，她不想让妈妈担心。 她太小了，以为输钱真的是自己的错，就像考砸的小孩回家也会挨揍一样，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那时候季凡灵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面目狰狞可憎的模样，当时她会大哭，会跟季国梁对打，但最后总是被打服。 被季国梁看穿了，抄起桌上的水杯掼在她头顶，巨响如雷鸣，玻璃渣混着血淌下来。 那段混乱的日子充斥着暴力，反抗和一次又一次咬牙退让。 “我妈人缘很好，舞蹈室的同事和学生集资捐款，再加上她那边的亲戚和她自己存款，一共凑了四十万。”季凡灵说。 “季国梁发誓他不会拿这个钱去赌，可他有天又犯病了。” “一个星期，钱就被他输光了。”季凡灵语气很淡，踢着地上的石子。 傅应呈垂下眼，只能看到女孩好像没什么所谓的神情，语气轻松，好像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是喝醉了的女孩蜷缩在床上，眉心痛苦地紧皱，脸颊像小动物一样贴在他的手背上，不停地低声喃喃对不起。 我没有钱……妈妈……对不起…… 万一她赢了呢。 “然后我意识到，”季凡灵顿了顿，“我和季国梁一样烂透了。” “说错了，就算烂透，也比季国梁好太多了。” 女孩眨了眨眼，突然有点懊恼，小心地瞄了眼旁边的人：“傅应呈，你明天不会记得的吧?” 男人低着眼，眸色深暗，好像没有在听。 季凡灵仔细地望了他一眼，觉得他喝得确实很多，以至于现在眼眶都压着一层深红。 “那就好。”季凡灵闷闷道，“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而且都过去很久……” 微烫的温度从她掌心传来。 季凡灵脑子一片空白，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他：“怎、怎么了?” 傅应呈的脸朝着另一侧，眼睫投下晦暗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扶我一下。” 季凡灵怕傅应呈摔了，又开始往前走。 整个手都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拢住。 傅应呈向来体温偏高，喝了酒以后似乎更高了。热的，热度顺着紧紧相贴的手心，像密密的爬山虎一样包裹住她的心脏。 季凡灵脑袋木木地想。 傅应呈是不是…… 是不是，喝得有点太多了…… 细密的凉意时不时冷不丁落上人的手和后脖颈，慢慢在发顶积起一层霜似的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