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将信将疑：“真的？” “……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傅应呈扫了眼仍然关着的试衣间门，没信半点她拙劣的谎言。 那店员姑娘自知瞒不过去，只好道：“那女孩身上有伤痕。” “客人有个疤怎么了，你叫什么？”男店员不以为然，“多不礼貌。” “卧槽，这么严重？要不要报警啊？” 后面的声音压得更低，听不见了。 眼底如晦暗的阴云缓缓覆盖。 将思绪扯回十年前，那个冰封的冬夜。 接人 连续一周的特大暴雪掩埋了车辆，封堵了街口，以往热火朝天的小吃街因为气温影响人流骤减，只有室内餐馆还在勉强营业。 熟悉小吃街的人都知道，每天晚上，这个少年都会从学校门口走到小吃街，横穿小吃街，在江家小面门口拐弯，穿过马路，走向以老破旧闻名的居民区。 又像是被困在原地无法离开。 只有傅应呈还在寻找，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 他天生是个极端理性主义的人，从不做无用的事。 或许比起坚信她仍活着。 仿佛坚持得够久，总有一天，他路过街口，会看到想见的人。 傅应呈走到小区门口，停下了脚步，正准备离开，看见小区外停着一辆小货车，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小货车边和司机争吵。 傅应呈掀起伞沿，看见男人的脸。 高中季国梁只来过一次学校，那是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他在老唐办公室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爱人早逝家庭困难女儿可怜，找老唐借钱。 当时季国梁在办公室痛哭的时候，傅应呈因为听到季凡灵的名字，所以多看了一眼。 季国梁上了楼，过了会，抱着一纸箱的杂物下楼，摔在路边，嘴里骂骂咧咧。 还有一些旧衣服、旧裤子，甚至灰蒙蒙的内衣，垃圾一样堆在一起。 老奶奶蹒跚上前，弯腰，翻了翻季国梁扔掉的箱子：“怎么全扔了！真丧德哦。” 老奶奶抬头，发现头顶多了柄黑色的伞，替她撑伞的少年高挑好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两人就一个女儿，出车祸死了，才死多久啊，这混账玩意把凡灵的东西全丢了！你那些破烂才该扔掉！”老人冲着楼上大喊了声。 “……是啊，小姑娘在读高中，本来明年都高考了。有时我拎不动大米，她就帮我搬上楼，还跟我道歉说他家影响睡觉了，我说那又不是你做的事，对吧？哪轮到你来道歉。” 老奶奶欲言又止，恨恨跺了下拐杖：“这混账隔三差五就打她！” 冰冷的雪落在傅应呈漆黑的睫毛上。 “有次我以为要出事，找了居委会，还报了警，结果警察说只能警告教育，那之后他变本加厉，反而害了凡灵，我又不敢报警了。” 絮絮叨叨的苍老嗓音，逐渐消散在风里。 “我送您上去。” 此时季凡灵家里空空荡荡，只剩被烟熏黄的墙。 老奶奶回到家，吃了饭，又看了会电视，开门准备丢垃圾的时候，惊愕地发现，那名撑伞的少年竟然还站在楼道里。 肩膀单薄，冻僵的脊背如弓弦绷紧，几乎像是要绷断了。 老人劝道，“楼道里太冷了，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 等她死了，你才发现。 女装店。 她早就不把伤疤当一回事，以至于都忘了，自己的身体，是会把人吓出尖叫的模样。 很丑吧。 季凡灵觉得傅应呈不是那种逛一整天街的闲人，自己也并不享受消费的过程，索性直截 傅应呈没有回答，起身去结账，对收银员平静道：“刚刚她试过的，都包起来。” 店员一愣：“包括一开始您拿的短款羊羔夹袄和深咖色毛领大衣么？”分别是白色的那件，和长毛的那件。 季凡灵：“啊？？？” “有的有的，搭配大衣的话，这几条都蛮合适的，半身裙也不错，s码要不要试一下？” 傅应呈听到还要试衣服，眼里压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指尖敲了敲，打断道，“都包起来吧。” “好的三件大衣四件上衣三条长裤加两件半身裙，这边一共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