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说，是一个高中女生借他手机，给程嘉礼打了电话。 程嘉礼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估计对面是找错人了。 旁边的桌子横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丢了老婆，”伴郎戏谑地使眼色，“新娘不是在后台换衣服么？” 周围的人注意到程嘉礼，立刻起身要敬新郎官酒，程嘉礼摆摆手说一会儿等静云换完裙子一起来敬酒，他不能偷跑，其他人立刻感慨，瞧瞧这对儿，感情多好，我们这种七年之痒的比不了。 “嫂子的小侄女？” “……” ——她怎么了？ 方才那一瞬间，逡巡的彩色射灯扫过台下的暗处，斑斓的光影映亮女孩的脸。 “没怎么，就是长得有几分……” 伴郎原本还在帮他找人，闻言笑着回头给了他一拳：“去你的，等会我告诉嫂子去。” “是啊。” 天色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街边枯黄的梧桐叶飘零，和记忆中没有太大区别的市景，从她眼瞳的倒影里流水一样滑过。 穗穗平安：【你去见程嘉礼了？】 穗穗平安：【你在世纪金铭吗？我去找你。】 【傻事？我又不是你。】 她退出聊天窗，看到傅应呈半小时前的消息。 季凡灵：【还有半个小时。】 季凡灵坐车到小区门口时，还剩一点时间，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躁，密密麻麻乱成一团，恨不得揪着谁的头发跟人狠狠打一架。 她看见附近有家24小时便利店，进去买了包最便宜的烟和打火机。 被身边环境带的，她心情压抑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吸一口。 刚点着，风一吹，烟灭了。 再点，打火机干脆不出火了。 季凡灵骂了声，将烟揣在口袋里，上了楼。 “……炒饭。”季凡灵一边换鞋，一边随口应道。 季凡灵：“……还好。” 季凡灵顿住了脚步。 是该她去。 “明天行不行，”女孩默了会，低声道，“我有点……吃撑了。” 只是实在是。 傅应呈仔细注视了会她的表情，淡淡道：“行。” 晚上，季凡灵早早上了床，蒙头躺着，希望自己能早点入睡。 过了多久都睡不着。 女孩一气之下掀了被子，跳下床，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烟。 白色的烟雾吐出，像是一声轻轻的叹气。 女孩撩起眼帘，看向窗外。 工作的工作，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 她活下来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或许死了会更好一点。 后悔那天在篮球场上，她怎么就一觉睡过去，没能醒着，看着程嘉礼，好好打完那场篮球赛。 傅应呈结束线上会议，推开书房的门，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 次卧的门虚掩着。 ——她一贯晚上毫不设防，今天倒是知道关门。 冷风里夹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烟味。 窗外是暗沉的夜，云层后的月光稀薄如纸。 巨大的窗前，女孩穿着宽大的睡衣，显得格外单薄。 好像伸手去抓，她就会变成风，顺着烟雾一起消散。 低垂的睫毛下，她的眼眶通红，湿润的水汽在眼里慢慢弥漫。 一滴透明的眼泪，倏地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