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稀奇地打量男人的脸，忍不住乐了：“我就说你长得像傅应呈吧。” 傅应呈蹙了蹙眉：“上车。” 车门从里面被打开，傅应呈坐在里面，用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眼神望着她。 季凡灵：“……哦。” 季凡灵垂眼，看到自己鞋底踩脏的毛毯，不自在地挪了挪脚，转头再次求证：“你确实认出我了吧？” “我知道你是季凡灵。”他只是这么说。 …… 好像这个世界也没有刚才那么陌生了。 “但是季国梁——就是我爸，搬家了，电话也打不通，可能是跑路了，或者往好了想，” 司机诧异地从后视镜看了女孩一眼。 季凡灵瞥了眼司机，往傅应呈这边靠了点，压低了声音，“我被车撞了下，一睁眼，就到现在了。” “是这样。” 女孩有点太瘦了，比记忆里的还要瘦，巴掌大的小脸在幽暗处冰霜似的白，湿漉漉的，水洗似的素净。 傅应呈抬手，抽了两张纸递给她。 窗外的路灯光芒一晃而过，傅应呈眼神暗了暗，深不见底。 “行。”傅应呈掏出手机，似乎想到了什么，屈起的指节微微绷紧，顿了下，才递给她。 她本来就没有手机，当年注册账号的时候随便借了别人的号，现在折腾了半天，无论如何也登不上。 傅应呈稍稍放松了些，抬手接过手机，屏幕在指尖丝滑地转个圈，平静问：“想联系谁？” “对了，你应该进了年级群或者校友群一类的，可以找他们班的人加他的号。” 无限拉长的一瞬。 隔了这么久，居然还会刺痛。 然后，很轻地发出一声笑。 季凡灵：“？” 季凡灵扯了扯嘴角：“同班同学总认识吧，能不能给周穗发个消息？” “就说你见到我了……”季凡灵说，“我给她打了电话，她不信，把我拉黑了。” 季凡灵：“……” “这个时间找人不合适。”傅应呈淡淡道，“明天白天帮你问她在哪，你本人去见。” 又行驶了二十分钟，迈巴赫拐过街角，驶入一个高档小区，在公寓楼下停稳。 “到哪儿了？”季凡灵猛然看向窗外，意识到自己没问目的地就上了车。 “那能不能把我送去……”傅应呈和司机都看着她，季凡灵有点难以开口，“附近哪个小点儿的宾馆？” 季凡灵硬着头皮：“……借一下你的。” “有……”季凡灵捏着口袋里两块钱，移开了目光，“差一点。” “明天呢？” …… 嗓音带着股天生居高临下的冷淡。 她和傅应呈的交情，或许比普通同学好上那么一点，但也算不上朋友。 多少是有点脸大。 司机试探地开口：“那个，我可以送你去附近……”看见傅应呈眼尾投来的一瞥，下意识住了嘴。 傅应呈抬了抬下巴：“下车。” 雨已经停了，地面的积水倒映着云雾后缺损的月亮，潮湿的鞋底走起路来像海绵一样咯吱作响。 傅应呈家这片地段好，宾馆价格少说是学校附近的两倍，早知道就不该搭这趟顺风车。 “我又没拿你的钱，你管我去哪？”季凡灵转身，没什么表情，“不会找我要路费吧？” 男人背脊轮廓高挑挺拔，立在楼栋下，身后是楼里明亮的灯光，平静看她： “真的？”季凡灵愣了一下，赶紧跑回去，“你家挺好你家也行，谢谢你啊……”白莲花同学。 …… 听女孩跟傅总说话时算不上尊敬的态度，应该是亲戚朋友……家的小孩？那也应该给她订个房间，一晚不过两三百，以傅总的身价来说，就算是订整年，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司机百思不得其解。 活见鬼的邪门。 大片的黑色镜面让室内空间看起来整肃、平直，干净得过分。甚至鞋架上的每一双鞋，鞋尖都朝着同一方向摆得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