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1 / 1)

应小满最先发现了他怀里热气腾腾的肉馒头,扑哧一乐,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吃够了官署堂食,出来买几个肉馒头换换口味。” “嗯。开到月底。” 应小满麻利地摘下铁钩子挂的羊腿:“十斤肉晚上拿回家?那你白天得放阴凉处。当天吃才新鲜。隔天肉质就变了。” 应小满扑哧又乐了。“蛮好。” 人太辛苦,每天多吃顿滋补羊肉,对身体有大好处。 应小满催促他回去。“河童巷两间屋子收缴官府、转做赁屋的告示明晃晃贴在巷子口,哪还会有不长眼的上门闹事,等着被官差抓吗?巷子里几十户人家都好好的。外头搭话的人物倒是有几个……” “刚刚走远了。家住附近的老主顾,替她家大侄子打听亲事来着。” “难怪。”他悠悠道了句。 “难怪我刚才过来时,依稀听到一句‘已经许人了’。” “我说的是‘没许人’。你肯定听错了。” 依旧温声叮嘱几句“出入注意安全”,“留意搭话的可疑人物”,接过油纸包,往大街斜对面走去,身影消失来往人流中。 —— 两轮木轱辘车推出去的同时,坐在隔壁肉馒头铺子门口的四名晏家好手也跟着起身,远远地跟随身后。 说过几次不用,七郎始终不同意把人撤掉。余庆楼逃脱了两名死士,他不怕他自己被刺杀,倒总担心她这边出事。这几天出门时始终有几个尾巴跟着。 钻在钱眼里的贪财鬼也做不出这种事吧! 身后几人知道应小满不习惯,刻意缀得远,来人并未意识到有人追随,以为她孤身走在小巷中,对个十来岁的小娘子并不怎么在意,抬手把她拦住,多一句寒暄也无,直接便问:“应家小娘子,应小满?” 斗笠抬起三寸,仔细打量来人。 “你谁呀。”她警惕地问。 “……” 来人往前两步,借着小巷狭窄,以自身阻挡前路,抬手把车拦住。 应小满直接把人撞去路边,轱辘车丝毫不停,从捂着老腰哎哎痛叫的文士身边直穿过去。 文士在窄巷拦人时,万万想不到主人口中“娇憨可人、涉世未深,不难应付”的小娘子会是这种反应。 中年文士咬着牙,颤巍巍直起腰。追着小轱辘车的方向赶出没几步,身后忽地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谁指使你来的?”为首的精壮汉子冷冷道。 一记手刀劈在颈项。 —— 一场秋雨一场寒,应家三口都穿起了新买的夹衣。她坐在敞开的窗边,借着天光记录今天的进账。 应小满停下笔,纳闷地侧耳细听。 隔壁怎么像在打人呐? 隔壁小院今日气氛不寻常。东厢房门窗紧闭,五六个晏家好手看守得格外紧。 晏家几个好手不愿多话,只和应小满提起一句: “哦。”应小满听得个囫囵,绕开那间厢房,走去西北窄门边,打开门栓。 应小满:“……” 老人坐在屋里唯一的破旧木桌边喝药时,头次见识老仆屋子的应小满却吃了一惊。 难怪会整日咳嗽。应小满心里嘀咕着,住在这么脏的屋子里,尘土入肺,能不咳嗽吗? 趁着老仆喝药的功夫,她打开所有的窗户通风,抓起小院的扫帚抹布就开始帮忙清理屋里。只顾着扫主人的两间院子,有空多看看自己屋里。桌子墙角脏得很!哎哟,死鼠。” 几下把地面扫得干干净净,应小满出去倒盆清水来,又回自家拿几只晒干的丝瓜瓤,麻利地抹桌抹墙,擦洗多年老垢。 老仆已经喝完了药,人就坐在陈年泛黄的床褥子边,泛起白翳的两只老眼直勾勾盯着焕然一新的屋里,也不知能不能看出差别。 说了半天不得回应,应小满从门边纳闷地探头进来看。老仆坐在床边,花白头颅一点一点,传来均匀的呼噜声。 应小满便闭了嘴,安安静静地把门窗擦干净,扫帚抹布放回原处,蹑手蹑脚地出去。 吱呀一声,西北小院的窄门原样关好。 天边最后一点亮堂天光照进屋里,照亮了门边被擦洗得亮堂堂的桌面。 “外头住的五六个,也不知哪个是她情郎。倒不好杀了。” 天色黑了下去。入夜后的雨势骤然大了起来。 门窗紧闭的东厢房内,中年文士被捆成个粽子,麻布堵嘴,狼狈地倒在地上。 太平日子过久了,意外马失前蹄,他连半天拷问都没熬住,供出了效力的主家。 但自己当街拦住应小满问话是事实。言语里又提起了“余庆楼”,“庄九”。 该死,晏七郎是小娘子情郎,她一定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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