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格静静坐在车上,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现谢渊上楼时的背影。 他刚才看起来真的挺可怜的。 是谢总来电。 “给她打电话,让她滚回来。”谢渊语气森森,蓬勃的怒气一触即发。 嘟……嘟……嘟……您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第七次拨打,蒋格暗想如果这次还是无人接听,那他就不打了。 接通成功。 “……是我,”管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透着几分焦急,“我刚才听到瑞瑞房间里有声音,就想着过来看看,结果看到手机和副卡都在桌上摆着,你说她手里又没现金,手机和卡也不带,一个人能去哪啊。” 简单敷衍管家两句挂掉电话,蒋格看着和谢渊正在通话的手机,皱了皱眉道:“谢总,瑞瑞小姐什么都没带就出门了,现在下这么大的雨,我要不要给李亦骋打个电话,确定一下她现在的情况?” 说罢,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蒋秘书,我送你回家?”司机主动询问。 司机也觉得是,于是欣然同意。 隔音效果极好的玻璃屏蔽了所有嘈杂的雨声,整个卧室都陷入一种胶着的寂静。谢渊垂着眼眸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最后面无表情地往浴室走。 管家一进门就听到了巨大的动静,愣了愣后忙问:“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道。 谢渊看着这样的自己,一边克制不住奔腾的情绪,一边又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是一个满是漏洞的骗子,甚至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可信,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今日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已经太久没人敢这么愚弄他了? 浴室的门还关着,管家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见浴室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便担忧地走到门口:“少爷,你真的没事吗?” “找我什么事?”谢渊平静开口。 “她在李亦骋家,”谢渊打断他,“很安全。” “这个,你得去问她。”谢渊神色微沉。 谢渊沉默不语。 “她现在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谢渊面无表情再次打断。 “跟谢家也再无关系,你以后在家里少提这个名字。”谢渊淡淡说完。 谢渊看着他迟缓的背影,薄唇轻轻抿起。 管家连忙回头:“我在。” 管家看着这个自己一路照顾大的青年,虽然这几年以揠苗助长的方式快速成长成熟,变成了世俗人眼中可靠成功的标杆,可在他眼里,依然是当初那个在失去父母之后,每夜每夜闷在被子里流泪的孩子。 担心她的安危,也担心她真的不回来了。 瑞瑞是谢家这座沉寂了多年的池塘里,唯一涌进来的活水。 谢渊站在原地沉默良久,等回过神时左脚一阵一阵的抽疼。他突然想起那天在酒吧门口等蒋格来接,结果等得太久左脚疼得厉害,就只能随便找个地方靠着,她看到他身上的灰尘,便立刻搬了椅子来—— 谢渊缓缓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便要给李亦骋打电话,结果还没打开通讯录,李亦骋的电话就已经拨了过来。 “谢渊!你把我纪大仙弄哪去了!”李亦骋气急败坏,“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她现在已经不想留在谢家了,你为什么不放人!你是不是……” 李亦骋冷笑一声:“她在不在你心里不清楚?我说她走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合着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告诉你,非法囚禁是要坐牢的,你……” 李亦骋被他的语气激得一愣,再开口气势就弱了几分:“我我今天有三场会议要开,哪有时间去接她,再再再说她也没让我接啊,我给了她地址,还给她微信上转了钱,她自己打车过来……” 李亦骋怔了怔,正要开口反驳,手机里突然传出嘟嘟的忙音。 谢渊黑着脸大步往外走,因为走得太急,身子一晃一晃十分不稳 “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全周城的安保公司,让他们召集所有员工,全都出去给我找人。” “一切事宜保密进行,不要人还没找到,找人的消息就先传出去!” 谢渊坐上车,司机小心地问:“谢总,现在去哪?” “……好的。” 这场暴雨仿佛没有尽头,天气带来的变化映衬得人和物是那般渺小。谢渊透过流水模糊的玻璃看向外面,隐约有种脖子被勒紧的窒息感,但他没有闭上眼睛,只一味地盯紧车窗外任何一个可疑的影子。 谢渊静默良久,突然打开了车窗,雨水顿时飞溅而入。 “提速。”谢渊擦了擦脸,只觉视线清楚多了。 汽车一路往前,每隔几分钟蒋格就会打来电话,告诉他监控上的内容, “说重点。”谢渊冷声打断。 挂掉电话,车里的气氛愈发胶着。 谢渊不语,只是淡漠地看着车外。 虽然还下着雨,但撑着巨大凉棚的农家乐院子里依然干燥,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火堆,年轻的人们有的成群围在火堆旁,弹着吉他唱歌跳舞,有的围在烧烤炉子旁边,分享刚烤出来的热腾腾的美食,也有的单独在角落里讲鬼故事,一道雷劈过,激得众人惊叫连连。 她的快乐还真是如有实质,连脚步都轻快。 “不住,”谢渊声音凉凉,“我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