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不是没人追孙毓嘉,反之,有很多小男生碍于面子还偷偷递过情书塞在她桌肚里。但是那些情书后来怎么样了,除了孙毓嘉,恐怕也只有时蕊知道了。 但是很多人追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在时蕊的印象里,孙毓嘉永远都是笑着拒绝那些前赴后继的男生,她一度称此等行为杀人诛心,笑着做最残忍的事。 时蕊听到后先是愣了三秒,然后突然拔高音量:“因为他?!” “很早之前我就认识他了。”她平静地回答完时蕊的话。 最后时蕊还是没从孙毓嘉口中再问出点什么来,但是青春期小女生那点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怎么会看不出,更何况孙毓嘉压根就没打算在她面前隐瞒什么。 他显然不喜和大伙呆一块吵闹,已经开学一周,每次课间,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睡觉,话少的离谱。班里的几个皮猴儿试着去搭过话,除了基本的礼貌对话,其他萧一洋根本不接茬。 “都记住这次小组作业的要求了吧,分组的话就按照座位来吧,前后左右四个人一组,在下周三之前完成。”这次布置的作业是昆虫讲解ppt。 “先把人数凑好,我们这就三个人,还差一个。”接话的是坐在孙毓嘉后面的乔卓,按照以往的分组,都是孙毓嘉,时蕊,乔卓,还有一个姜逸星。开学到现在,都不见姜逸星的踪影,请假请到现在。 “嘉嘉,那我们。”时蕊话说到一半刚转过头,就发现她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萧一洋!”一声清脆活泼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眼前的少女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讲话时眼睛成月牙状,瞳孔闪着星光,露出一小排白牙。 表面云淡风轻的笑,只有背后握紧的手知道她真实的心情。 他问:“有事吗?” 萧一洋本是问完话重新低下头,闻言又重新把目光放在她脸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孤军作战已经是他的代名词。不用去思考别人,只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事,独自揽下所有。 下一刻,他就要拒绝她的邀请,像拒绝其他人一样。 他拒绝两个字就要说出口,半个月前看到的画面却涌上脑海: 萧一洋有晨跑的习惯,沿着公园跑两圈顺便喂那只橘猫,没两个月那只猫就已经被养得圆润可爱。一来一去便也和这只橘猫生了点感情,自此喂猫成了习惯,如果不是他父亲对猫毛过敏,他便已经带回去养了。 他停下,看着橘猫吃完猫条后窝在女生脚边。应该是时间到了,女生站起身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他看见了,她笑得很甜,嘴角右边的梨涡淡淡,能感受到同他般喜欢那只橘猫。 思绪被拉回现在。 但是放到现在孙毓嘉已经不管不顾了,她现在只想把萧一洋人绑过来,其他的,谁管啊! 他不会觉得她没文化,没纪律,要啥没啥吧! 没过脑子讲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内心已经被自己尴尬得不成样子,脸上泛起坨羞红似叁月初开的桃花,小耳朵也挂上色。 她努力让自己不露怯,还笔直的站在那等待回音。 “嗯。” 就算是替自家胖猫回了情,他想。 未等萧一洋抬起手,掌心便感受到一阵温热,属于女生的娇软滑腻的触感,是毓嘉握住了他的手左右晃动,笑起来脸上的小梨涡凹下去一边,“欢迎你来我们组,朋友呀~” 午间休息的时间。 萧一洋一贯喜欢把事情提前准备好,既然答应了加入,那就要做到快准狠来完成这件事。这一点和孙毓嘉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决定在这个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 四人的任务都分配好。 时蕊站在其中两个书架的中间,探头看了眼坐在窗边在做演示ppt的萧一洋一眼,眼睛咕噜一转,又往身边的毓嘉瞥了瞥。从知道萧一洋进了他们组,好几次朝毓嘉眼神示意,现在是终于憋不住了,一把拉着她到角落,低声询问:“这什么情况啊,你把人家拉进来的?” 这件事孙毓嘉本 没有犹豫和迟疑,也没有遮掩和平常怀春少女那般的羞涩腼腆,孙毓嘉就这么坦荡直白地讲出来。 “你还真是不鸣而已,一鸣惊人。” 他坐在窗边,图书馆的窗户每每都敞开,微风徐徐吹过他发梢和衣角,卷走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气,飘到毓嘉的鼻尖。暖阳洒落课桌边,一半照在他脸侧,脸上明暗分明,抵不住五官的利落完美。骨节分明的大手在键盘上不断敲击,脸上不受外界干扰认真的神情恍如当年演奏时的样子。 回应她的是一声淡淡的嗯。 一个人专注在ppt上,另一个人专注在写ppt的人身上。 实在是旁边的那道目光太炙热,想忽视也难,萧一洋也时不时分心,中间输错了好几个字。心理作用下眼睛不自觉地往边上看了一眼,便和她对视上,女孩也没闪躲,又是甜甜一笑,好看的梨涡挡也挡不住,之前拉他组队也是这个笑。 上一秒还趴在桌上的孙毓嘉就弹了起来,拿起自己的鹅黄色书包,“那咱们走吧!” 萧一洋将椅子推回桌肚下转身时才注意到她还在这等他,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格外乖巧,像只顺毛兔子。他没带包,左手右手此刻都被书和电脑占满。 “没事,不重。”萧一洋退了一步。 也就是从这次小组报告开始,孙毓嘉正式启动了一黏,二追,三主动计划。 很不巧的就是萧一洋是擦窗的那个,两个人一里一外没有丝毫的交流。 她找到和萧一洋擦同一边窗的人换了职位,她擦窗,陈旭拖地,陈旭就是和萧一洋一起的。 孙毓嘉:“外加一周的早饭。” 下午第三节课开始大扫除,一下课教室就已经鬼叫一片,高中时候少了两节课真是上天的恩赐一样。 萧一洋洗好手上那块抹布,走到教室东面的那扇窗前,正准备动作的时候右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一抹娇小跳跃到他眼中,“我擦哪边?”语气娇俏。 他没有说话,静静站立在原地,视线和身边的人相撞。孙毓嘉看出了他眼底淡淡的一点疑惑,“陈旭说擦窗户太累了,老擦不干净,找我和他换了一下。”说的时候她自己也有点心虚,眼咕噜直转,手指还挠了挠眉毛,唯独那张小嘴却是没停顿,流畅利落地讲出理由。 边说边朝萧一洋瞄过去几眼,看到对方没多大的反应,应该是信了,她想。但是她忽略了一点,陈旭是个社牛外加话痨,之前在大扫除的时候,没少站在萧一洋旁边自言自语,其中还说过一件事:擦玻璃是个好差事,方便他划水。 随后手指指向陈旭原来负责的那一块区域说:“陈旭以前擦那。”其余的话一句没说,就像对其他人一样的态度,冰冷,像个没有敢情的机器。 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就像是有着相同外貌的两个人,肉体相似,灵魂割离。 她偷偷将目光转向左边那个身形高挑的人,他此刻正背对着她在擦下排的玻璃,因为身高而微微躬身,将校服外套脱去里面是一件米白色薄毛衣,后背的棘突因为弯腰而格外明显。 她身体的平衡失控,手也瞬间失去了支撑点,双臂往后划动,下一秒就会摔个狗啃泥。 她能感觉到托着自己腰部的浑厚有力的大手,以及透过对方在衣衫底下的坚实肌肉,她已能猜到七八分是谁,待下一秒睁眼时印证了她的猜测:萧一洋。 萧一洋是在听到椅子发出的那一声刺耳摩擦看过去的,就在孙毓嘉快要落地的前一秒,行动大于思考,他接住了。接住的女孩闭着眼,眼睫毛一颤一颤,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双手找到了依靠,紧攀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胸口的一侧,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萧一洋说完将孙毓嘉放下,但女孩的双手还吊在他的脖颈,随着她脚慢慢落地的时候,他的头也往孙毓嘉的那一侧偏,在两个人的额头就差一厘米触到的时候,他自然地隔开了些距离。 “疼。” “我脚崴了。”说完孙毓嘉将左脚微微抬起,脚踝处确实红 萧一洋:“试试看能不能动。” 她的意思萧一洋能领会到,两人其实也就小组作业那一会接触过,并不熟络,再加上他不想管多余的事,接住她也只是出于本能,换做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他都会这样做。于是下意识环顾四周想找时蕊,但是现在教室的场面尤其混乱,教室里的人也是三五,混着其他班的人,根本找不到。 他扶着孙毓嘉的手臂送她去医务室,一瘸一瘸的,左脚发不上力,只能慢吞吞走。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 孙毓嘉感觉身体一空,整个人被横打抱起来,她刚看萧一洋一直沉默无声,以为他不耐烦了,或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了,正想摇手说让他回去,她自己可以了。 从她的角度,近得能看见他脖子上淡淡的青筋,往上是利落刀刻般的下颚线,眉眼都和记忆中的如此贴切,真实地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女人看见这么急冲冲跑来的阵仗,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拍了拍下衣摆。 萧一洋跑得出了些汗,“扭伤,走路刺痛。”他言简意赅。 女校医扭了扭她的脚,仔细看了看,最后舒一口说:“没事的啊,就是轻微扭伤,擦破点皮,没伤到骨头。我帮你涂点跌打损伤药,自己吃点消炎药,这两天走路注意,多休息。” “谢谢你把我送来。”孙毓嘉说。 孙毓嘉还在嘴里没说出口的“好”也被淹没在喉间,在他转身时一同被冲散。 到底这些年是什么改变了他,从一个爱笑的人变成现在的寡言少语。 她在医务室躺到了晚自习开始前几分钟,回来的时候脚还一跛一跛的。因为没人扶她,自己一口气一路走到教室,脸蛋憋的通红,两道秀眉此时也微微拧起。 现在看见孙毓嘉单手扶在门框上,奄奄一息的小模样,也来不及怪罪鸡腿的事,冲上去拉她的另一条手臂:“这是咋了啊宝儿。” 时蕊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餐巾纸给小鹌鹑擦汗。孙毓嘉从医务室走到教室花了好大力气,一只脚使不上力,全靠另一只撑着。 “哎呦哎呦,这是怎了,坐坐坐。”时蕊把她扶到座位上。 “你的脚怎么回事啊?晃晃悠悠的。”时蕊说着把她裤脚卷起来,淡蓝色校裤下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脚踝处是明显的红肿。 其实她心里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只不过在萧一洋面前,她就是容易委屈和示弱,好像所有的痛觉神经都放大了似的。 “没事啦,你还不知道我?就是刚刚大扫除摔了一跤,不小心扭到了。” “没事儿,已经涂了跌打损伤药了,凭我这治愈能力,分分钟就好了。”孙毓嘉又说了一遍。 真是外表萌妹子,内心是个汉子。 时蕊被表扬得一上头,脱口而出:“孙毓嘉为了打扫窗户连脚都崴了,还坚持打扫干净!” 孙毓嘉写字的手停下,一抬头对上老班的眼神,不,是全班的眼神。 老班:“脚崴了怎么不跟老师说呢?万一严重了怎么办,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 老班在学生健康方面格外重视,说:“不行,身体重要,我联系你父母。” 于是在全班的注视下,孙毓嘉被老班请回了家。 在收拾好东西起身之前,她下意识往后面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萧一洋坐在位置上,依然是平时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样,没有因为周遭发生了什么事,别人做了什么而被打扰,就像与外界有一道隐形的隔膜。 平常她上下学都是家里的司机吴叔负责的,因着今天被杨云姿女士知道她脚崴了,急急忙忙喊吴叔来接孙毓嘉。 杨云姿从打开宅子的大门就冲了过来,眼神上下扫视。 其实就是一个小伤口,比普通的肤色红肿了些,跟下午那会比起来好多了。 家里被她和她先生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心肝头一次在外面受伤,从小到大女儿一直都是被保护的好好的 没来得及深想,杨女士赶紧扶着女儿进门。 孙毓嘉乖巧地点点头。 “哎呦你看这肿的,妈妈接到你们老师电话都担心死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将腿从沙发上撤下,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解释道:“今天大扫除的时候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的,接着就扭到了脚。” 这时候蹄花汤也炖好了,徐姨盛了一碗端到孙毓嘉的面前,也是满眼心疼说:“小嘉,快喝一碗,夫人赶忙炖的,火候也刚刚好。” 孙承允一直很忙,杨云姿也常常陪他一起出差,所以小时候,一直都是徐姨在陪着她,两人的感情因此更是如同亲人般。 正好孙毓嘉这个时候也饿了,就多喝了一碗。 jiajia:【你说我要不要谢谢他啊?】 自从萧一洋转来之后,孙毓嘉就再也没被叫起来罚站了,也不走神了,这点改了之后,老班对她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加上她本身成绩不错,这又重燃起了老班对每一个学生的教导热情。 jiajia:【我今天摔下来的时候,他帮了我一把,我就想着说谢谢他。】 尽管时蕊发的是文字,孙毓嘉还是感受到了手机屏幕的另一头开始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拿下男人第一步。 手机上的聊天框还在蹦出消息。 三心不二意:【现在俘获他的胃,然后直接收下他的心哈哈哈哈哈!】 jiajia:【你以后不去做编剧真的可惜。】 昨天和时蕊聊完之后,她竟然觉得时蕊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于是调了个四点半的闹钟,平时爱赖床的她,今天听到铃声一秒钟苏醒。 做好一切之后她把厨房恢复原样,看着时间还能再睡一会,就回了房间。 于是在徐姨起床做早餐时,以为这里面装的是先生带回来的夜宵,就放进了冰箱里。接着边做早餐边重新炖了一锅蹄花汤,用保温盒给装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但很快这个疑虑就被她抛之脑后,只有待会将要把便当给萧一洋的暗自悸动,想到此边握紧了手中的盒子。 接过了会不会吃? 萧一洋平常来教室是最早的那几个,虽说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议论,但还是比往常来得早许多,自己心底独有的隐藏小情绪不愿被旁人知晓,这一份便当也就像是她和萧一洋之间的秘密。 这是他一如既往的动作,在书本翻到第二页的时候,目光瞥到课桌上落下一小片阴影,还未看来认识谁,先闻其脆生生的一句:“昨天谢谢你,萧一洋。” 好像叫孙毓嘉? 过了一会,却见桌旁的那道身影好似还没离开,才又缓缓抬起头,正视对方。 面前的这个女生依旧是乖小兔的样子,无意露出她的两个小梨涡,嘴角上扬,眉眼含笑,手中的黑色保温盒被放在萧一洋桌子左上角的一块空处,“这是我做的一点小东西,你尝尝。” 算了,留着吧。 转学之前,追在他身后的女生从未停止过,性格不一,样貌不一,他见过,只是通通视若无睹,一心扑在他的贝斯理想上,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纷纷扰扰的事情。 所以对于孙毓嘉的这些行为,他能猜到八九分,只是又要还盒子给她,让他觉得麻烦。 萧彦山最近学校里有项目,研究课题之类的工作,校外实验室和学校教室两边跑,选择了住宿,方便他出行。所以家里只剩下萧一洋一个人。 萧一洋把灯的总开关一按,昏暗的大厅亮堂起来,驱走每个角落的黑暗,灯光是金黄色的,一楼到三楼逐渐亮起。 萧彦山一向很忙,没有多少时间来管他,却也一直相信他的儿子有能把自己所有事情处理好的能力。 萧一洋上了三楼他房间,晚自习的时间他早就将作业都完成,正要把书包放在桌角旁,想起包里带回来的那一 保温盒效果很好,从早上放到现在里面的食物还是热的,只不过孙毓嘉送给他的“小东西”,还真的有点让他意外。 结果盖子一打开,扑鼻而来的浓厚骨汤伴着葱花的味道,仔细看,里面是几个蹄花? 萧一洋整日平静如水的脸上此刻也没有绷住,嘴角弯了一个弧度。 现在,想喝都是一种奢侈。 第二天孙毓嘉刚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桌上的黑色保温盒,萧一洋把它洗得发亮光。再往后排熟悉的那个位置看了一眼,那人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那,手里翻阅着早读内容。 做什么事情都好认真,真可爱,她想。 时蕊边喊着边往教室里冲,八班风一样的女子的称号真不是说说的,什么消息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以常人不能及的速度扩散。现在这架势就是要准备开始扩散她的消息了。 彩印纸上的大概内容就是学校沉寂已久的音乐社将再次重振旗鼓,准备新一轮的招人。再说为什么时蕊看到那么激动,想当初普恒一中的音乐社也是拿过多次省级比赛金奖的,后来因为学校的制度原因,这个社团便解散了,黯淡了许久,现在终于复社。 现在社团重新招人了,时蕊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孙毓嘉一定会想去。 “对啊,以前不是因为学校制度原因解散了吗,不知道为啥今年又开始了,这新社长绝对有点实力在身上,都荒了多久了现在还能拿到权重新组起来。” 这点时蕊说的没错,孙毓嘉确实有天赋。 转学前他就早有耳闻普恒的青木唱作社,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也会加入。 时蕊滔滔不绝的话中,他又听见昨天那脆生生的声音,甜腻活泼,似乎是因为她的开心而掩不住的语气,孙毓嘉说好,她会加入。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音乐,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音乐本身能给人安心和愉悦,可以什么都不顾及地享受其中,没有喧嚣烦恼,生活琐事。 音乐社招新的事情下午在学校一楼的公示榜正式公布,甚至到了晚上孙毓嘉走在路上也能听见七七八八的人在谈论,热度持续不减。 他的贝斯弹得那么好听,整个人沾上音乐就在发光,小时候第一次遇见他,尽管是在角落远远地看着他,也能感受到他由内而外散发的幸福,那种和音乐不分彼此的感觉,照耀了她许久。 早上,会从后面轻轻拍拍他的左肩,等他转头时,又飞快地出现在他的右侧,露出小白牙美滋滋地笑着对他说“早上好呀,萧一洋。”尽管在他看来这行为是如此幼稚,但他无一例外总是会中招。 最后就是放学,这人毫不掩饰走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的,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从班级教室到学校的自行车停放处,直到他上了山地车的坐垫,她才会小步跑到他面前说一句“路上小心呀,拜拜萧一洋。”不管他有没有回话,说完就溜。 怎么办才好 是风,碰巧吹过,带来一阵甜而不腻的奶香气,混合着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掠过萧一洋的鼻尖。 听到“音乐”这两个字,他心中隐隐发痛,但也只是几秒,他便恢复如常,收敛起眸中流露的一点悲恸。 他没有转头看她,所以也不知道她脸上此刻是怎样的神情。 “我没兴趣。” 她想不通。 时蕊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小玫瑰,仿佛下一秒就要枯萎的样子。 “哎呀,你都说看他弹琴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还不允许人家改变爱好呢?说不定他现在就喜欢看书,你推荐他加一个社他保准谢谢你。”时蕊半开玩笑安慰她。 但是从他今早的反应来看,也太过冷淡了点,就像是,不愿去再靠近音乐似的,她感觉到了他的抵触。 “你是说,他完 “也不是”孙毓嘉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咱先别管他变没变,就说现在你还是喜欢他的对不?” 喜欢,当然喜欢了。她大概就是那个一见钟情的人。 孙毓嘉抓住时蕊不安分的手,从她的腿上拿开。 时蕊反驳她:“你不都试试怎么知道他吃不吃这套,这美貌就是你最大的武器好吗宝贝?藏着掖着干嘛。” 说完后班里一片嚎叫,主要是女生的。比起去操场挥洒汗水,她们更愿意呆在教室里吹风聊天,但是这个新的体育老师可不太好糊弄,每次点名都是一个个人头对好,还不允许请假超过三次。 一声哨响,体育老师:“立正,稍息!开始报数!” 底下一致回答:“没有!” “嘉嘉,你新学号是几?”时蕊凑过来问她。 她摇摇头,“不知道。” “别找了,是我。”萧一洋垂眸看着面前比他矮了一截的孙毓嘉,女孩乌黑长发被高高扎起,露出脖颈后背的一片雪白,那里娇嫩无比,风吹过时拂起她的发梢。 萧一洋看她的表情从惊诧到欣喜,她又笑了,同样的两眼弯弯。 孙毓嘉抱着头躺在深绿色海绵垫上,双腿曲起,两脚并拢。换上的运动服比平常校服要紧身单薄,将少女还在发育的身段勾勒出来,微微挺起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盈盈一握的轻腰。 萧一洋感受到了,以为是自己把她按疼了,朝她看过去:“你的脚伤好了吗?” 说完后便感受到脚踝处的大手一松,刚被捂热的那处地方温度渐渐降下,她以为萧一洋误会了话里的意思,刚要解释。一双大手又覆上她的双脚,力道刚好地按住,换了个姿势的原因,萧一洋此时离她的膝盖很近。 体育老师掐着表:“一分钟计时开始。” 做到二十个打头,孙毓嘉已经开始自暴自弃,猛的一坐起来,这下用过了劲,一头扎进对面萧一洋怀里,还把他头给撞了一下。 孙毓嘉听见他轻轻“嘶”了一声,下意识的,她先抬头去关心萧一洋的额头,伸手触碰被她撞到的地方,边道歉:“对不起啊!” “咳” 还有最后的几秒,孙毓嘉还是抢救了一波,最后成绩二十四个。 两人表面都好像把刚才看作小插曲不胜在意,但是一个红了耳朵,一个红了脸。 “哎嘉嘉,你今天” 还一个人走吗?时蕊话都没说完,前几秒还在收拾东西的人现在已经无影无踪,留下一阵风吹过。 当然是为了跟着萧一洋一起走了,但是今天萧一洋的路线怎么不太对? 他今天不骑车了吗?孙毓嘉想着就往停车场的方向看,目光寻找他的自行车。 额头的痛感只停留了一瞬,孙毓嘉抬起眼看他,突然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两手慢慢放背后,手指开始绕啊绕。 啊,好想抱抱他。 没有一点模糊,一针见血直戳要害,不给对方一点机会和幻想。 在第一次见到他后的时间里,她缺失了很多参与他生命过程的机会,既然上天安排他们再次相遇,她就默认缘分未了,不放手,因为她喜欢他。 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她的回答。 孙毓嘉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没有一丝颤抖或紧张,就如日常问候般,但如果是白天,萧一洋一定能看见她红得能滴血的 “我跟你坦白了,是不是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你了?”萧一洋看着孙毓嘉如此直白地跟他承认,一瞬间无措的人成了他,就愣愣站在原地,看面前的少女丝毫没有青春期的羞涩,大胆又热烈地向他吐露。 这样一开始,孙毓嘉反而不藏着掖着,满肚子的问题涌上来。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啦。” 他忘记有没有吃过,只记得她给的东西通通被他放到了桌肚角落里。 “还有还有,其实我体育没那么差,我只是今天状态不好才做了二十几个,放平常,我至少五十个!”她说的是仰卧起坐。小姑娘还挺要面子。 “哎对了,洋洋你怎么不骑车,这条路是往公交站走的吧。” 过了一会,萧一洋出声:“车坏了。” “好巧唉,我也坐公交车。”两人走到公交站台等车。刚走在路上不觉得,现在到了站台才感觉人挤人,挤死人,孙毓嘉不经开始怀疑能不能挤上车了。 孙毓嘉就在萧一洋之后上了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把手的地方,结果她一看,离萧一洋几米远,下一秒她果断放弃这个位置,往他站的地方挪了几步路。 在孙毓嘉还没找到位置站稳时,车子猛的一个刹车,她直直往左侧跌去,下意识抓着萧一洋的一侧衣角,惯性使得她又往右侧返回,手脱离了衣角,转而擦过旁边萧一洋的裤子,只有一瞬,她好像碰到什么热热的东西。 在孙毓嘉手擦过他裤子的那一秒,他的腰腹立刻收紧了一瞬,条件反射般退后了一步,看向身边的罪魁祸首,正咧着小嘴笑还不忘朝他道歉。 他到站了,车门还没打开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下,“洋洋。” 车门打开了,在他下车前一秒,她看着他的眼睛,朝他挥手,“明天见!” 车开走了,他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