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1 / 1)

“人被流星砸中的概率是一百亿分之一,能够遇见你,更是一个奇迹。” 当时的她听到只觉得矫情和不可信,都是偶像剧里惯有的桥段罢了,对此一笑带过。殊不知命运的齿轮转动,奇迹下一秒就发生在她身上。 除了孙毓嘉,客厅里其他的女孩围坐在一起,看着投影屏上播放的偶像剧。音响声音被a开得很大,每一句台词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她看着她们欢声笑语,谈论的内容从学校的八卦到生活的琐碎小事,却独独没有人在意她在干什么。 假的。 假的。 假的。 什么帮过她的事,说过的话,发过的誓,现在都化成一堆泡影,风一吹便四处散开。 至此孙毓嘉才看清,她以往所谓的“朋友们”不过是把她家当成一个普通聚会提供的场地。与其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场地提供者。 过了几秒,女生们齐刷刷看向她,因为投影屏被关了。这个时候她们仿佛才想起她这个人,想起在谁的家里。 “快来跟我们一起看” 不想再看她们装腔作势,孙毓嘉留下一句“回去吧”之后就跑出了房子。 她沿着街边走,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多久,直到听见前面传来的音乐。 乐符一点点流入她耳中,在空中的旋律闪着金光一样动人。 他双眼闭阖,享受这这一曲。 一曲结束,几秒后接连响起的掌声。 有感应般,在转身时,他看见了抱着玩偶蹲坐在阶梯上两眼通红的她。而她,也在望着他。 孙毓嘉手里被递了一个东西。 “吃了甜的心情会变好。”他说。 她本已不再流泪,方才的苦涩已经吞咽消化。但人就是这样,那句安慰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分不清委屈还是陌生人的人善意使她的鼻头再次发酸。 她回想起刚刚少年站在街心中央恣意弹奏乐曲的样子,耀眼的让周围一切物体都被虚化,只有他是真实动人的。 不在乎别人评价的好与坏,只是为了自己而奏响。她一直都是那个胆小鬼,把别人的想法看的甚为重要,害怕孤单和特立独行。 就在他转身离开几步后,他听到一声细弱的谢谢,从背后传来。他停下来,转回头留给她一个笑,春风沐浴般令人心动。 想起电视剧里的那句话,她感觉,自己也被那颗流星砸中了,少女的悸动从不会说谎。 “喂喂喂” 这节是老班的课,人送外号“弑神者”,这个神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而是走神的神! 老班教语文,一个人搁在讲台上讲得正是深情并茂,手上拿起的书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半截地中海,头顶的白织灯照在他头上能反光。 时蕊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拧了一把孙毓嘉的大腿肉。 再抬头时,全班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外面天气这么好,去晒晒太阳吧。”老班发话了,她又被罚站了,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了。 她从小到大就有个毛病,注意力不集中,因为这个没少在课上被揪出来罚站。和别的女生不一样,人家罚站会脸红,她相反,拿起书就往外边走。 好像站在外面吹吹风也不错,她想。但这个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在看到楼梯拐角处出现的人时,她第一次感受到罚站时的窘迫。 身上穿了件简单的黑色带帽卫衣和灰色束脚运动裤,一双球鞋白得晃眼,整个人看上去简约而干净。站在远处时犹如白杨般挺拔,标杆般修长身材。 他抬起头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她挣脱了脚上的桎梏,在感受到他目光时,她已经背过身去。每次都能被他看见,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 门开了,老班讲课的声音也停下,紧接着示意他进门。 “安静!我来介绍一下啊,这位同学呢是咱们班新转来的,以后就是班级的一份子了。”老班开口介绍时候都挡不住眼角的笑,看向他时就像看着一块宝。 男生眉眼确实长得优于常人,身上透着清冷,从进门到现在已经吸引了一波波热议。 老班拍拍他的肩,顺手指了一个位置,“你就坐那吧。”这一看位置想起了外面还有个人,顺道把孙毓嘉也叫了进来。 仔细看她两颊泛起微红,耳朵根也是红了一大片。老班看了却很是欣慰,这孩子终于知道自己错了,还会脸红了。 班里一如既往的闹腾,尤其是新来的那位惹人注目。 接着神采飞扬地继续感叹:“这枯燥的生活终于没那么难熬了啊~” 萧一洋此刻就安静在后排座位上看书,周围一切的吵闹声都和他隔绝开。孙毓嘉往后悄悄瞥了一眼。 她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在萧一洋面前罚站,脸都丢没了! 枉费她还各种想象什么再遇偶像剧般的唯美场面,内心脚趾抓地的替自己所想尴尬。 她趴着,下巴搁在书桌上,时不时发出几声叹息。 这丫头平时鬼灵精怪的,今儿怎么了? 今天老班没拖课,奶茶店前几天都爆满,因为来得早的缘故,人还没到几个。 奶茶很快好了,时蕊撕开一根塑料管的包装,插进奶茶封口,再把另一杯推到对面的孙毓嘉面前。 “孙毓嘉,你很不对劲。” “真的有事啊?你讲出来,都一天了,我看着都憋。”时蕊摆出夸张的表情。 学校里不是没人追孙毓嘉,反之,有很多小男生碍于面子还偷偷递过情书塞在她桌肚里。但是那些情书后来怎么样了,除了孙毓嘉,恐怕也只有时蕊知道了。 但是很多人追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在时蕊的印象里,孙毓嘉永远都是笑着拒绝那些前赴后继的男生,她一度称此等行为杀人诛心,笑着做最残忍的事。 时蕊听到后先是愣了三秒,然后突然拔高音量:“因为他?!” “很早之前我就认识他了。”她平静地回答完时蕊的话。 最后时蕊还是没从孙毓嘉口中再问出点什么来,但是青春期小女生那点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怎么会看不出,更何况孙毓嘉压根就没打算在她面前隐瞒什么。 他显然不喜和大伙呆一块吵闹,已经开学一周,每次课间,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睡觉,话少的离谱。班里的几个皮猴儿试着去搭过话,除了基本的礼貌对话,其他萧一洋根本不接茬。 “都记住这次小组作业的要求了吧,分组的话就按照座位来吧,前后左右四个人一组,在下周三之前完成。”这次布置的作业是昆虫讲解ppt。 “先把人数凑好,我们这就三个人,还差一个。”接话的是坐在孙毓嘉后面的乔卓,按照以往的分组,都是孙毓嘉,时蕊,乔卓,还有一个姜逸星。开学到现在,都不见姜逸星的踪影,请假请到现在。 “嘉嘉,那我们。”时蕊话说到一半刚转过头,就发现她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萧一洋!”一声清脆活泼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眼前的少女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讲话时眼睛成月牙状,瞳孔闪着星光,露出一小排白牙。 表面云淡风轻的笑,只有背后握紧的手知道她真实的心情。 他问:“有事吗?” 萧一洋本是问完话重新低下头,闻言又重新把目光放在她脸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孤军作战已经是他的代名词。不用去思考别人,只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事,独自揽下所有。只是都一一拒绝了。 面前的女生双手已经挪到身前,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大拇指缠绕着打圈,眼睛就这么直直紧盯着他,睁得大而圆,之前还是笑嘻嘻的月牙儿般,现在变得楚楚可怜的小鹿眼。 女生蹲在公园树丛的一角,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小包东西,撕开后身边的橘猫就扑上来对着一阵舔食。那猫生得圆滚,本性怕生,却不拒绝面前女生的抚摸,大概是经常来喂食的缘故。 直到看到今天这幕,才知道它为什么在这段时间内越发圆润。 那时候他有种自家小孩被照顾的感觉。 “我们特别厉害,真的!”她说的这话要是被时蕊听到了,肯定要被笑死。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人之间陷入无尽的沉默,她突然想起第一天被罚站在门口还被人正面撞见的事情,完了,萧一洋肯定是想起来了。 孙毓嘉内心一万只牛马奔过,留下灰突突的一片烟。 神情像极了那天喂猫过后的样子。 看不出萧一洋的想法,他还是之前那副冷淡不痛不痒的神情,就在孙毓嘉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下一秒一道沉稳的回答传进她耳朵。 他答应了。 孙毓嘉猛地抬头,小白牙又展露出来,是开心了。她伸出右手说:“我是孙毓嘉。”以前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名字现在终于吐露,两条曾经相交的线又交织在一起。 他稍有怔愣,下一秒从面前女孩的笑中回神,默默收回自己的那只手,只是点头表示。 他们几个人全在图书馆,为了那份实验报告分配任务和查资料。 午休时间一般学生都在教室睡觉,图书馆的人少之又少。 查资料,写文稿,做演示文档。 脸上也浮现一股看热闹的神情,时蕊看着她挑挑眉,“铁树开花了。”说罢屁股也撞了下毓嘉。 没有犹豫和迟疑,也没有遮掩和平常怀春少女那般的羞涩腼腆,孙毓嘉就这么坦荡直白地讲出来。 “你还真是不鸣而已,一鸣惊人。” 他坐在窗边,图书馆的窗户每每都敞开,微风徐徐吹过他发梢和衣角,卷走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气,飘到毓嘉的鼻尖。暖阳洒落课桌边,一半照在他脸侧,脸上明暗分明,抵不住五官的利落完美。骨节分明的大手在键盘上不断敲击,脸上不受外界干扰认真的神情恍如当年演奏时的样子。 回应她的是一声淡淡的嗯。 一个人专注在ppt上,另一个人专注在写ppt的人身上。 实在是旁边的那道目光太炙热,想忽视也难,萧一洋也时不时分心,中间输错了好几个字。心理作用下眼睛不自觉地往边上看了一眼,便和她对视上,女孩也没闪躲,又是甜甜一笑,好看的梨涡挡也挡不住,之前拉他组队也是这个笑。 上一秒还趴在桌上的孙毓嘉就弹了起来,拿起自己的鹅黄色书包,“那咱们走吧!” 萧一洋将椅子推回桌肚下转身时才注意到她还在这等他,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格外乖巧,像只顺毛兔子。他没带包,左手右手此刻都被书和电脑占满。 “没事,不重。”萧一洋退了一步。 也就是从这次小组报告开始,孙毓嘉正式启动了一黏,二追,三主动计划。 很不巧的就是萧一洋是擦窗的那个,两个人一里一外没有丝毫的交流。 她找到和萧一洋擦同一边窗的人换了职位,她擦窗,陈旭拖地,陈旭就是和萧一洋一起的。 孙毓嘉:“外加一周的早饭。” 下午第三节课开始大扫除,一 拿扫帚的拿扫帚,倒垃圾的倒垃圾,椅子全被倒放在课桌上,教室和走廊的人出出进进,还有隔壁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来串班的。 虽说他对班里很多事情都不闻不问,对周围人也不甚在意,但是前面几次大扫除和他相邻几尺的男生还是记得的。 她把人瞎扣上了一顶干活不如女生的帽子,还好陈旭不知道。 萧一洋听完毓嘉的话也没深思,与其说没多想,不如说是他根本懒得去想。 孙毓嘉回过头走到另一边。 他以前有这么冷吗?不光是对人,连同周围大大小小的事,都提不起来兴趣。她都开始怀疑现在的萧一洋是不是她记忆里那个男生的同胞兄弟了。 她搬来一张凳子,扶着窗户旁的白色柱子,踩着摇摇晃晃地站上去,下半部分的灰都被悉数擦除,就剩最顶上的那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她伸手去够也只是虚晃一碰,继而踮起脚,就在下一秒,脚一个打滑,椅子在地面上发出“斯拉”的响声,刺耳至极。 眼睛已经是紧闭着,不敢睁开,但是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只是后背感受到一阵暖意,好闻的皂角香气就萦绕在鼻尖,熟悉的,令人安心的。 这时她动了一个小心思。 “我来擦。”是陈述句,没有质疑的。 “怎么了?”他问。孙毓嘉的一只脚迟迟不落地,在地上点啊点。 萧一洋的目光再次回到她脸上,她的眼圈泛红,有一滴泪噙在眼眶里,要流不流,一副小可怜模样,鼻尖处也红彤彤,此刻就像一个会碎掉的瓷娃娃。 萧一洋:“试试看能不能动。” 她的意思萧一洋能领会到,两人其实也就小组作业那一会接触过,并不熟络,再加上他不想管多余的事,接住她也只是出于本能,换做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他都会这样做。于是下意识环顾四周想找时蕊,但是现在教室的场面尤其混乱,教室里的人也是三五,混着其他班的人,根本找不到。 他扶着孙毓嘉的手臂送她去医务室,一瘸一瘸的,左脚发不上力,只能慢吞吞走。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 孙毓嘉感觉身体一空,整个人被横打抱起来,她刚看萧一洋一直沉默无声,以为他不耐烦了,或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了,正想摇手说让他回去,她自己可以了。 从她的角度,近得能看见他脖子上淡淡的青筋,往上是利落刀刻般的下颚线,眉眼都和记忆中的如此贴切,真实地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女人看见这么急冲冲跑来的阵仗,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拍了拍下衣摆。 萧一洋跑得出了些汗,“扭伤,走路刺痛。”他言简意赅。 女校医扭了扭她的脚,仔细看了看,最后舒一口说:“没事的啊,就是轻微扭伤,擦破点皮,没伤到骨头。我帮你涂点跌打损伤药,自己吃点消炎药,这两天走路注意,多休息。” “谢谢你把我送来。”孙毓嘉说。 孙毓嘉还在嘴里没说出口的“好”也被淹没在喉间,在他转身时一同被冲散。 到底这些年是什么改变了他,从一个爱笑的人变成现在的寡言少语。 她在医务室躺到了晚自习开始前几分钟,回来的时候脚还一跛一跛的。因为没人扶她,自己一口气一路走到教室,脸蛋憋的通红,两道秀眉此时也微微拧起。 现在看见孙毓嘉单手扶在门框上,奄奄一息的小模样,也来不及怪罪鸡腿的事,冲上去拉她的另一条手臂:“这是咋了啊宝儿。”现在变成了小鹌鹑,头低低的。 等时蕊讲完,孙毓嘉的头就不受控制的往人身上倒。 从孙毓嘉坐下的时候,时蕊发现她一只脚不对劲。 说到脚踝,这时候孙毓嘉才抬起头扫视了一下教室,萧一洋不在。 她把时蕊卷上去的裤脚轻轻放下,重新遮住了红肿的脚踝。 “你这还能走路吗?肿成这样。”时蕊想起刚刚孙毓嘉痛起来的样子,脸都憋红了。 时蕊听完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说:“还是您会吹,神仙扭脚了都不敢说下一秒好。” 晚自习的时候,学校值班老师来检查今天大扫除结果,高二8班得到了满分评价,老班非常满意,大肆表扬了一番。 坚持你个头啊! 脚崴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时蕊不清楚,她只知道是因为打扫卫生,现在还特别骄傲地转过头看孙毓嘉,一脸“你这脚没白崴,看我为你在老班心中添了多大一笔色彩”的表情。 孙毓嘉连忙拒绝,边摆手边说:“没事的老师。” 终究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她不想回家养伤的一个原因是不想自己太娇气,还有一个就是她妈妈:杨云姿女士。从小到大,不管是多小的伤口,她都能为自己心惊胆战很久,导致焦虑传播到全家。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 孙毓嘉刚打开家里花园的铁门就看见她的母亲大人急急忙忙冲出来,脸上透着无比的惊慌失措,仿佛是以为她得了绝症一样。 “宝贝儿!哎呦我的宝贝儿,让妈妈看看还有哪里伤着了啊。”孙毓嘉被杨女士的两只手牢牢握住肩膀,从正面掰向背面,反反复复看。 老班在电话里已经告知了孙毓嘉受伤的大致情况,电话里说的和亲眼看到的不一样,杨女士低头看到了女儿脚踝处的一片红肿,更是一阵心疼。 没来得及深想,杨女士赶紧扶着女儿进门。 孙毓嘉乖巧地点点头。 “哎呦你看这肿的,妈妈接到你们老师电话都担心死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将腿从沙发上撤下,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解释道:“今天大扫除的时候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的,接着就扭到了脚。” 这时候蹄花汤也炖好了,徐姨盛了一碗端到孙毓嘉的面前,也是满眼心疼说:“小嘉,快喝一碗,夫人赶忙炖的,火候也刚刚好。” 孙承允一直很忙,杨云姿也常常陪他一起出差,所以小时候,一直都是徐姨在陪着她,两人的感情因此更是如同亲人般。 正好孙毓嘉这个时候也饿了,就多喝了一碗。 jiajia:【你说我要不要谢谢他啊?】 自从萧一洋转来之后,孙毓嘉就再也没被叫起来罚站了,也不走神了,这点改了之后,老班对她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加上她本身成绩不错,这又重燃起了老班对每一个学生的教导热情。 jiajia:【我今天摔下来的时候,他帮了我一把,我就想着说谢谢他。】 尽管时蕊发的是文字,孙毓嘉还是感受到了手机屏幕的另一头开始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拿下男人第一步。 手机上的聊天框还在蹦出消息。 三心不二意:【现在俘获他的胃,然后直接收下他的心哈哈哈哈哈!】 jiajia:【你以后不去做编剧真的可惜。】 昨天和时蕊聊完之后,她竟然觉得时蕊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于是调了个四点半的 她想她真的绝了。 但是她忘了一个最重要的步骤,放便当的那个黑色保温盒没有拿回房间,而是大剌剌地摆在厨房外的大桌子上。 孙毓嘉回笼觉睡的也可香,以至于拿走桌上那个保温盒的时候还笑嘻嘻,只是觉得这便当盒怎么好像重了一点? 他会不会接过? 盒子里的温度慢慢传递到她的手掌心上。 熟悉的淡淡皂角香气随着旁边人路过而钻进她的鼻息,萧一洋从教室前门进来,经过她的座位,走向最后一排,然后落座,没有同别人一般打招呼,打开书本后就默默翻阅。 原来是这个女生。 他随后轻轻抬了一眼,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感情的“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翻页。 “还有什么事吗?” 萧一洋拒绝的话已经快要脱口,门外的时蕊突然闯进来抱着孙毓嘉的手臂喊天喊地的抱怨女生间琐碎的小事,说着便把孙毓嘉拉回了座位。 他也没多在意,只是将保温盒放在桌肚里。 在这之后,出了一些事,他不愿回想,只想尽力弥补,也不再碰放在家中角落里的那把琴。他转了学,疯狂学习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从前身上的阳光灿烂和恣意洒脱却一点点消逝,成了现在的样子。 晚上到家,开门之后,大厅里一如既往的是一片黑,一个人也没有。 “啪!” 尽管每天把灯点亮,他还是觉得家里空,没有一丝人烟气,冰冷寂寥。 请的打扫卫生煮饭的阿姨也只要在早上做一顿就好,其余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呆着。 保温盒效果很好,从早上放到现在里面的食物还是热的,只不过孙毓嘉送给他的“小东西”,还真的有点让他意外。 结果盖子一打开,扑鼻而来的浓厚骨汤伴着葱花的味道,仔细看,里面是几个蹄花? 萧一洋整日平静如水的脸上此刻也没有绷住,嘴角弯了一个弧度。 现在,想喝都是一种奢侈。 第二天孙毓嘉刚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桌上的黑色保温盒,萧一洋把它洗得发亮光。再往后排熟悉的那个位置看了一眼,那人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那,手里翻阅着早读内容。 做什么事情都好认真,真可爱,她想。 时蕊边喊着边往教室里冲,八班风一样的女子的称号真不是说说的,什么消息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以常人不能及的速度扩散。现在这架势就是要准备开始扩散她的消息了。 彩印纸上的大概内容就是学校沉寂已久的音乐社将再次重振旗鼓,准备新一轮的招人。再说为什么时蕊看到那么激动,想当初普恒一中的音乐社也是拿过多次省级比赛金奖的,后来因为学校的制度原因,这个社团便解散了,黯淡了许久,现在终于复社。 现在社团重新招人了,时蕊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孙毓嘉一定会想去。 “对啊,以前不是因为学校制度原因解散了吗,不知道为啥今年又开始了,这新社长绝对有点实力在身上,都荒了多久了现在还能拿到权重新组起来。” 这点时蕊说的没错,孙毓嘉确实有天赋。 转学前他就早有耳闻普恒的青木唱作社,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也会加入。 时蕊滔滔不绝的话中,他又听见昨天那脆生生的声音,甜腻活泼,似乎是因为她的开心而掩不住的语气,孙毓嘉说好,她会加入。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音乐,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音乐本身能给人安心和愉悦,可以什么都不顾及地享受其中,没有喧嚣烦恼,生活 音乐的神奇之处在于它能改变许多事。 她不由地想:萧一洋会不会去? 从他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一个人不停歇地以各种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 午休前,他习惯把桌面的书都搬到桌肚里,整理干净再睡觉,每每这个时候,放在桌肚里的手总会碰到一些小玩意儿。他拿出看,是小孩儿爱吃的零嘴儿,或是一些古灵精怪的搞怪小物件,最多摸到的是一个口味的奶糖,但他没尝过,只是把它收起来。 一次次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说出口。 于是在又一天早上将上演同样戏码的时候,萧一洋头也没回地站起身去讲台旁倒水,不过身后的人更快一步。 她叫住了他,“你会去音乐社吗?” 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萧一洋想自从他转来这个学校之后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他的私事,光看他在学校的生活怎么也不会将他和音乐联系到一起吧。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吗? 孙毓嘉拉住他衣摆的一角,用一种无比期待的眼神看向他。但是面前的人听到她的问题后毫无所动,两人都不能看见彼此的面孔,却又一直僵持着,一个期盼心中所想要的答案,一个无动于衷,只是将一句话留给身后的人: 孙毓嘉看着手中攥住的衣角随着他往前的脚步一点点滑落,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没兴趣?怎么会没有兴趣?她知道他拿起贝斯的样子有多闪耀,明明他比谁都更有天赋,明明他演奏时眼中的喜欢不会骗人。 这丫头给她讲了早上和萧一洋发生的事,她这个旁观者还没听清楚,对面的人越讲越委屈,最后直接落了几滴小眼泪。抛开别的不说,本就长得柔柔弱弱的模样加上这几颗金豆一落,那叫她都心颤了颤。 其实也有这个可能,时间确实能改变一切,有谁会说得准。 “他以前真的是很温暖很温暖的一个人,就像太阳,让人想靠近,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主动跟他接触,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从他身上消失了一样。” “也不是”孙毓嘉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咱先别管他变没变,就说现在你还是喜欢他的对不?” 喜欢,当然喜欢了。她大概就是那个一见钟情的人。 孙毓嘉抓住时蕊不安分的手,从她的腿上拿开。 时蕊反驳她:“你不都试试怎么知道他吃不吃这套,这美貌就是你最大的武器好吗宝贝?藏着掖着干嘛。” 说完后班里一片嚎叫,主要是女生的。比起去操场挥洒汗水,她们更愿意呆在教室里吹风聊天,但是这个新的体育老师可不太好糊弄,每次点名都是一个个人头对好,还不允许请假超过三次。 一声哨响,体育老师:“立正,稍息!开始报数!” 底下一致回答:“没有!” “嘉嘉,你新学号是几?”时蕊凑过来问她。 她摇摇头,“不知道。” “别找了,是我。”萧一洋垂眸看着面前比他矮了一截的孙毓嘉,女孩乌黑长发被高高扎起,露出脖颈后背的一片雪白,那里娇嫩无比,风吹过时拂起她的发梢。 萧一洋看她的表情从惊诧到欣喜,她又笑了,同样的两眼弯弯。 孙毓嘉抱着头躺在深绿色海绵垫上,双腿曲起,两脚并拢。换上的运动服比平常校服要紧身单薄,将少女还在发育的身段勾勒出来,微微挺起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盈盈一握的轻腰。 萧一洋感受到了,以为是自己把她按疼了,朝她看过去:“你的脚伤好了吗?” 说完后便感受到脚踝处的大手一松,刚被捂热的那处地方温度渐渐降下,她以为萧一洋误会了话里的意思,刚要解释。一双大手又覆上她的双脚,力道刚好地按住,换了个姿势的原因,萧一洋此时离她的膝盖很近。 体育老师掐着表 孙毓嘉刚开始就卯足了劲,准备一口气做二十个,腰腹收紧使出浑身解数也就做了十四个,十五个开始她就已经气喘吁吁。要知道仰卧起坐对于一个运动废物来说是多么艰难。 天气本就闷热,燥的人心慌,又顶着大太阳做了一会仰卧起坐,身上已经微微出汗。在孙毓嘉靠近的那一刻,带起的一阵风吹到了他鼻尖,混着女生身上独有淡淡的果香味道,侵袭他的嗅觉神经。 她靠近他,柔软细腻的手指轻点着他的额角,脸蛋因刚运动过后微微泛粉,她像是一时情急忽视了此刻两人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 萧一洋像被什么呛到了,回答她:“没事。”接着微微侧过头,两人之间重新隔开了距离。 萧一洋刚上报完个数,下一秒双手松开了她的脚踝,转身就往单杠处去。孙毓嘉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垫子上,等萧一洋走后一会才回过神。 和往常放学时候一样,萧一洋不疾不徐地整理好课本,背上书包往楼下走。 “我来不及了,先走了啊!”孙毓嘉三两下收拾好朝着门外飞奔出去,火急火燎的。 这丫头最近放学总急吼吼,干嘛呢? 萧一洋走在她前面,俩人一前一后,中间隔了大半的距离。眼看着两人已经快要走过停车场的位置,萧一洋还未停下。 “哎呦!”她闷叫一声,头撞到了一面硬硬的东西,带着少年的温度。萧一洋不知是何时停下的,两人刚隔开的距离一下就缩短,也许是在她找车的时候。 晚风平缓安静,从面前人的方向吹来,带着好闻的皂角香气探入她的鼻息,如同他本身带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安心,舒缓。 他转过身,四目相对,“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没有关系,她就喜欢。 他们站定在道路末端,天很黑,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微弱黄色的灯光,一圈圈晕在地面上,灯泡上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是不知死活的小飞虫扑向灯火的燃烧声。路上的行人不知什么时候变少了,连风也停了,萧一洋唯一能看见的是面前女生白稚幼气的面孔,笑起会凹陷一团的小梨涡,还有她的月牙眼。 与少女略带稚气的脸不符的是她的回答,坚定而认真,“因为,我喜欢你呀!”喜欢很久很久了,你知道吗? “我跟你坦白了,是不是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你了?”萧一洋看着孙毓嘉如此直白地跟他承认,一瞬间无措的人成了他,就愣愣站在原地,看面前的少女丝毫没有青春期的羞涩,大胆又热烈地向他吐露。 这样一开始,孙毓嘉反而不藏着掖着,满肚子的问题涌上来。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啦。” 他忘记有没有吃过,只记得她给的东西通通被他放到了桌肚角落里。 “还有还有,其实我体育没那么差,我只是今天状态不好才做了二十几个,放平常,我至少五十个!”她说的是仰卧起坐。小姑娘还挺要面子。 “哎对了,洋洋你怎么不骑车,这条路是往公交站走的吧。” 过了一会,萧一洋出声:“车坏了。” “好巧唉,我也坐公交车。”两人走到公交站台等车。刚走在路上不觉得,现在到了站台才感觉人挤人,挤死人,孙毓嘉不经开始怀疑能不能挤上车了。 孙毓嘉就在萧一洋之后上了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把手的地方,结果她一看,离萧一洋几米远,下一秒她果断放弃这个位置,往他站的地方挪了几步路。 在孙毓嘉还没找到位置站稳时,车子猛的一个刹车,她直直往左侧跌去,下意识抓着萧一洋的一侧衣角,惯性使得她又往右侧返回,手脱离了衣角,转而擦过旁边萧一洋的裤子,只有一瞬,她好像碰到什么热热的东西。 在孙毓嘉手擦过他裤子的那一秒,他的腰腹立刻收紧了一瞬,条件反射般退后了一步,看向身边的罪魁祸首,正咧着小嘴笑还不忘朝他道歉。 他到站了,车门还没打开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下,“洋洋。” 车门打开了,在他下车前一秒,她看着他的眼睛,朝他挥手,“明天见!” 车开走了,他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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