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学做火车发声:呜呜呜 救人 傅瑜呵呵笑着求饶,斜眼去看斐凝,见她微红了脸, 移开了目光不见他, 心下更是偷笑。 郁峥嵘这次倒是应了他上次的说法,没有前来审犯人,而是带了几个精兵, 在碎叶河外跑马,少年心性, 又不在祖父身边受管教, 他很是过了几天逍遥日子。扈府老管家一把年纪了, 骨头却硬的很,同样的方法能撬出巴彤和壮汉的嘴,却不能让他开口说真话。傅瑜无计可施,只能让赵斌来试试。赵斌行伍二十多年,见过不少撬开细作嘴巴的方法,他们一一尝试,却仍旧没有办法。 很不对劲,按着之前永安寄过来的信件上的说法,临江王杨材是三月下旬就出发了的,他们快马加鞭,也不在林州府城逗留,怎的到了今日也还没有急信送过来? 傅瑜心下焦虑不已,对待扈府老管家愈发没了兴致,只管见了前世见过的那些方法,从精神上折磨扈府老管家,把他关在不见天日的牢房内,刺穿他的大|腿,用了滴漏装水不停的滴,每隔一个时辰就派人在他身上轻刺一刀。 老管家身上的伤口并不重,失血也并不过多,但神情憔悴,两眼乌黑,双目赤红,上下嘴皮子飞了不少白皮屑。他恶狠狠的笑,赤红的双眼盯着傅瑜时,像毒舌盯住了猎物一般,他笑得癫狂,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道:“哈哈……哈哈,你以为…呼呼……大魏当真能讨得了什么好?阿卓娜公主在世,我们筹谋十六年,势必灭了大魏,诛你傅氏全族!” 阿卓娜公主筹谋十六年妄图复国之事,傅瑜早从多方打听得知了消息,再加上永安有建昭帝、傅太后并傅瑾这样的高人在,他并不怎么担心,倒是向来吊儿郎当惯了的临江王居然也成了洛廷余党生擒的目标人物,让他颇有些担忧,他又让赵斌从扈老管家嘴中得出临江王遇袭的地方,随后匆匆的跑出县衙,找到郁峥嵘说了此事。 事关重大,郁峥嵘自是不敢不照做,当即只领了数十个精兵快马赶回临州,只是对于傅瑜要亲自领兵沿着碎叶河搜寻临江王一事,赵斌极为不赞同。赵斌道:“郎君此时身上有伤,军医已经嘱咐过万不能再动武了,再者郎君也是洛廷余党的目标人物,怎么好出城迎敌?” 赵斌拗不过傅瑜,只能趁着傅瑜召集精兵的时候,瞧瞧让金圆赶快将此事说与斐凝听。及至傅瑜骑着红马,带着精兵将要出城之际,他看见了斐凝。傅瑜心下犹豫不决,却还是下马去看她。 “我知道,你去吧。”斐凝道。傅瑜身后的赵斌闻此言,脸色微变,忙不住地给斐凝使眼色。 傅瑜大喜,突地上前一把抱住了斐凝的腰,将她高高举起转了一圈,随后轻轻放下她,心下欢喜却郑重道:“阿凝,我会回来的。” 五月的天气,碎叶河白日里荒漠滚烫的几乎灼伤了马蹄,艳阳晒得傅瑜一干人等不住地喝水,他们顶着烈日往下游走,及至夜晚,气温陡降,碎叶河的河水几乎冷的彻骨,叫人马都有些受不住。这般一直搜寻到第二日的下午,傅瑜一行人才找到了战乱的痕迹。 傅瑜看着荒漠上的痕迹,长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往西戎的方向去了,我们是一定要进去把临江王带回来的。” 西戎虽然归顺大魏二十多年了,但一直贼心不死,郁秀峰屯兵十万于临州府城其中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以防西戎内乱朝着大魏进兵。故而这二百精兵一听要往西戎搜人,一想到等会儿的大战,都不免有些口干舌燥起来,连日以来枯燥又疲倦的搜寻工作带来的疲劳和意志消沉顿时消散了。 就在西戎将军大怒的时候,他又得到消息,说是真正的临江王混在仆从中,此时已被他的仆从掩护着逃往大魏边境了,而跟着他一起逃的,还有二三十个几乎穿着同一款内侍衣服的仆从。傅瑜,让有灭国之恨的傅家败落,让傅骁和傅瑾都痛苦万分,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让他们觉得热血沸腾。 傅瑜听得嘴角直抽搐,他想,这大概又是临江王的装扮游戏癖又犯了。万万没想到,临江王这种遭到无数世家郎君笑谈的兴趣爱好,有朝一日竟然那也能救了他的性命。 及至傍晚,天色已黑,荒漠中冷风阵阵,隐约间还可听到狼群长啸的声音,傅瑜一行人才找到了身形狼狈不堪的临江王杨材。他穿着一身殷红色的内侍衣服,此时身上已是血迹、尘沙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糊了满身,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乌漆嘛黑,要不是傅瑜拿了火把对着他照,怕也是认不出来的。 傅瑜道:“五哥这是说什么,人没事就好。你且快上马,咱们这还赶着回临州呢。” 他还没说完,傅瑜就听得战马嘶鸣,远方火光明亮,像夏夜里的萤火,一团团的朝着他们的方向来了。不说别的,就看这火光层层叠叠明亮的几乎能照亮半边天,略数之下,竟是有数千之数,呈包围的口袋装朝他们袭来。 傅瑜一惊,来不及多想,已是催促着将临江王赶上了自己的马,随后自己也上了马,号令道:“是西戎人来了,且战且退!我们退回临江府城,那里有十万弟兄,他们必不敢靠拢!” 傅瑜这行人趁夜纵马狂奔,幸而都是骑兵,且战且退,比之西戎兵马快上不少,一行人渐渐的就见了前方即便在夜间也闪亮的一条玉带。但此时此刻,西戎骑兵也渐渐的追上了。 临州北部,全年少雨,也不过夏季的一两场雨罢了,此时此刻,竟也落了雨。 浴血奋战中,傅瑜突然想,是不是很久以前,傅骁和傅瑾也曾在这么一个暗夜无星的雨夜与敌军奋战?就像现在这样,明明已经在碎叶河中,离临州府城不过数十里的距离,却觉得援军仿佛在天边,在海角,让人觉得万里之遥。 浓重到几乎充斥着口鼻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傅瑜却神色不变,执枪打马,带着临江王杀出重围,直入大魏军马中。火把明亮处,傅瑜依稀看见郁秀峰骑着高头大马,他身边的郁峥嵘沉沉的面孔在火光中格外显眼,随即,眼前一黑,傅瑜却是没了知觉,直直地从红马上坠了下去。 “我在这儿。”斐凝清冷的声音传入耳畔,复瑜已经磨出血被包扎起来的手被谁握住,温热的,却很有力。 “……没哭,”斐凝神情不变的道,“是一|夜未睡。” 傅瑜心下颇为感动,柔声道:“阿凝,你是为了照顾我吗?别担心,我很快就会痊愈的。” “混账小子,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呢。”郁秀峰雄浑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汉的脸凑到了傅瑜的身前,“傅二你身上没什么大伤,就是右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又淋了雨,再加上一天一宿的没睡,脑子里那根弦一直绷着,这才在见了我们之后一松懈就昏过去了。我寻思着你要吃顿饭,也就能起来活蹦乱跳了。” “老夫根本就没病,”郁秀峰大大咧咧的道,“就是去年过冬前摔了一跤,可把你老子吓得够呛,硬要我卧床休养三四个月,还叫你们带了太医来看病,让我没病装病,这折腾的。” 郁秀峰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此一时彼一时了。” 傅瑜听得一头雾水,直至临江王杨材进屋,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傅瑜才知晓斐凝心神不宁是为了什么。 虽说他这个病歪歪的太子,很多人都做好了他病死的准备。但偏偏,看着油尽灯枯要不行了的太子杨浔,不是顺其自然死的,而是暴毙而亡,甚至设计谋害他的人,是国子监祭酒斐之年。 多项罪证之下,纵然斐之年昔年曾舌战群儒有经天纬地之才,也辩解不了身上谋害储君的罪证,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辩解,只是沉默着,一直沉默着,及至斐府被抄家,斐右江被夺官贬为庶民,一家人被判流放三千里。 在 他想起太子杨浔总是对人温润宽和的模样,又想起看似正经其实颇有些毒舌的斐之年,心中万不能将他们牵扯到一起,更不会生出斐之年就是害死太子杨浔的凶手的想法。 “你说的都有道理。”郁秀峰慢慢道,“不过斐家娘子也不用担心,斐之年这小子暂时还死不了呢,他命大,当年战场上那么凶险的局势都没死,如今不过轻飘飘的一个疑似谋害储君之罪还怕什么!别忘了,这年头,就连阿卓娜公主这样的都可以打着复国洛廷的旗号收拢一批人,更别说事情查清楚之后翻案了。” “阿爷传来的消息,什么消息?”傅瑜顿时来了精神。 傅瑜道:“滨河柳氏?那是禁卫军柳都尉的家族!是章仆射手底下的人,而章仆射,是六皇子杨沐的外公……难怪、难怪,哈哈!我就说,为何章金宝会和洛廷人有所勾连,原来是在这里!既然如此,阿爷怎么不把这个消息告知陛下?” “不对,”傅瑜回头看他,“今日不过五月初八,距离五月初五不过才过了三天,秀峰叔伯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所以这就是我昨夜能领兵出阵的原因,”郁秀峰雄浑的声音格外响亮,“算起来这还是托了傅二和王爷的光,这才能乘胜追击,将西戎大部分的骑兵一网打尽。” ※※※※※※※※※※※※※※※※※※※※ 傅瑜回永安之心坚定, 纵然郁秀峰和郁峥嵘百般劝阻也无计可施。 红缨枪见了血,红木杆上不比以往干净, 甚至隐隐还可闻到血腥味。 傅瑜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只是走到她身后, 拥她入怀, 哑了声唤她:“阿凝。” 傅瑜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向来从容的面容上染上的丝丝忧愁, 忍不住吻开她紧蹙的眉,小心翼翼捧了她的脸, 柔声道:“阿凝, 你别担心。单刀赴会什么的, 那是以前的傅二会做的事情,却不是现在的傅瑜会做的选择。四营兵马哪个不是数十万,唯有永安禁卫军不过三万之数,却还不一定都听柳都尉之令,其间种种,定有可乘之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翌日,傅瑜骑着从符纪那里高价买来的红马,带着郁秀峰静心训练出来的五百骑兵,轻装上阵,快马加鞭的前往永安。 及至五月十五,连夜赶路时,他竟然遇到了押着斐之年和斐右江一行人的官差。不,也不能说是官差。等到傅瑜发现他们的时候,只见至少有三方人马战成一团,穿着官府押着斐之年的一路,穿着黑衣身形高的异族人一路,还有一路,却是兵器杂乱,皆着青衣短袍,看武功的路数,倒像是中原武林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