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个晴天,晴朗的天际一丝阴翳都不见。 “阿玉?南玉?”“北璎?” 依旧没有人,连那个时常蹲在她门边的伏青都不见人影。 更离谱的是,她在东宫里闲走,似乎一路上都没碰到多少人。不必说傅沉砚,偌大的宫里连下人都不见几个。 温泠月想起昨夜他对她说过的话,倏然向后门溜去。 昨天她曾去过的——徐家书塾。 可要真是那样…… 徐家书塾大门内两侧栽种了一片翠竹,偶有孩童诵读声自小竹林里传响,她悬着的一颗心在猝然看见那一抹粉色的身影时上升到了最大。 “阿颂!”温泠月朝那个背影大吼一声,气喘吁吁地看着前面的人一怔,停了下来。 其实不过半日不见,元如颂怎么……怎么瞧着不太对劲。 温泠月皱眉,看她莫名底气不足的模样,尚且不能确认,只是追问:“阿颂,你昨天后面去哪里了?没事吧?” 好似阿颂鲜少有这样犹豫踟蹰甚至有一丝愧疚的时刻。 即将脱口而出的称呼停止于转瞬间,她眯起眼环臂凝视着不自在的元如颂,咬唇话音一转,“阿颂,你莫不是真有事瞒着我。” 那是个素日就爱穿苍蓝的男人一身书生气,偏生的带了几分执着在眉眼间。可过于正直反倒叫他文质彬彬的模样徒增几分呆板。 眼前二人似乎闲隙不再,元如颂憋闷了些终于忍不了了,骤然抬起头将徐衡狠狠往自己面前一拉,再对温泠月扬起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哈哈哈其实是个意外,不过……当然——都是徐衡的错啦!” 徐衡:“……对。” “其实昨日是个纯粹的误会,但却是怪我,阿颂生我气,我不脱责。” 他对诉说这种事并不善言辞,又总怕词不达意,但温泠月倒是听出几分端倪来了。 见他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动作,本是时常挂着笑颜的脸瞬息万变,忽然垮下来,冷漠道:“那你真是没感觉错。” 谈及此事,他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馊主意!” “为了吸引阿颂注意何至于搞出这么大计策?她想让你多陪陪她而已,瞧你成日嫁给文书一样。”温泠月悬着的心终于沉沉地落了地,但免不了生气。 “其实我不是在意他陪我与否,作为朝廷命官自当顶天立地为朝事操劳,那是应当的,之前我只是那么说说而已。其实我气的是他那套婚服尺寸出了差错,他又日日不见人迟迟修改不了,拖得我心烦……”她对温泠月笑道。 那日雨落的屋檐下,他除了说徐衡所作所为或许另有隐情,或许元如颂误会了什么以外,对她说的: 而当下,温泠月打断他们的嬉笑,冷不防问:“傅沉砚是怎么知道,徐衡你做的事的?” 彼时他们三人相向而立,面对温泠月提出的疑惑,徐衡解释道: 温泠月:“……” 这夜月明风清,缠绕着的风与云宛若薄纱,轻柔地与月亮拥吻,直到黎明快要升起的那一刻。 第四十九颗杏仁 只是…… 先是傅沉砚不见人影,再是连那个不管什么都要奉命跟在她身后的伏青竟然也总是不见他在院子里晃悠。 “娘娘,您今天怎么不睡午觉了?”南玉揉了揉惺忪的眼,便看见本该睡下的温泠月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床榻上,抱着那只新塞的枕头吵闹不停。 “南玉。”再次开口,她叫小侍女将柜子顶里头精美的小匣子拿出来,它本来是常常被拿出来的,但自从去过北山,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开了,雕着花的小盒子上浮着一层薄薄的尘。 温泠月的目标非常清晰, 比如那十数本精心收集的话本子。 月夕夜宴距离现在,竟已过了那么久。 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不见墨。 其实这一本她早在那次押注后就买下了。 不过……其中写的脸红心跳的部分,倒是完美至极。在温泠月读过众多话本子里,它竟能巧妙地不落于俗套,足以作为玉京姑娘们对感情美好的幻想。 “娘娘,话说回来,您最近怎么不去街上了呢?” “现下在冬月,天黑的早,街上点灯时辰也愈发提前了……”温泠月呢喃道。 “啪嗒” 笑话,若是叫东宫里的人发现她在看这个,岂不是…… “啊?这种怎、怎还要分三卷啊,不赶紧出个上下卷完结便是了吗。” 本来也不是个仔细人儿,叫她这样去记那些令人脸红的话她怎么可能……而若非今日翻出来了,她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净。 “娘娘,去嘛?”南玉再次问,见她愣在衣柜边上,又一连追问了两次,“去看看嘛娘娘。” 但心绪飞走的温泠月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婢女的异样,其实她也想上街的,平日里伏青管来管去,她想要去哪都得被说一句,然后再被傅沉砚知道。 好吧……其实是她想吃青鱼巷那家古法秘制糕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