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殿下,该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冬祭第一日按礼合该众人齐聚,其余几位殿下那边已经入座了。” “知道了。” 直到入座后,温泠月才小声询问他:“小白啊,你的那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就一个?该不会只有……” 温泠月飞快瞄了一眼他座后不远处的嵇白,又回望自己身后那个始终像木雕的伏青,他们都是傅沉砚身边最可信之人。 傅沉砚定神看向她,神秘地笑开:“记得我曾与你说过吗,不论是嵇白还是谁,要躲开他们,只要我想,就无人能发现我。” 她来了兴趣:“那上回嵇白说找不到殿下,是不是也是你偷偷溜出去了?” “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被发现过。” 傅沉砚的笑意却忽然一僵,但微不可察,“没有。” 皇后倏然开口,看向他们二人笑谈良久,笑眯眯地打趣。 傅沉砚却意外地敛了笑意,幸好不等他开口,席子便开始了。 女眷们浅笑风声,大多议论的都是些家长里短、闺阁趣事。 她身旁照旧是那书呆子徐衡,但二人貌似不大愉快,也不知是不是上回阿颂说的事还没缓解。 温泠月刚放下酒杯,没料到这样的场合也会牵扯到自己,诧异地望向对面不远处说话的人,反应了好一会才记起这是那位五殿下傅沉璨。 于是她也回了个笑,客套回应一番,耳朵敏锐听见似乎有人向始终沉默的傅沉砚递出话茬。 其余有人恭维来时,回以的皆是算不上客套的敷衍。 可众人似乎并不意外,毕竟这位的阴晴不定和难以捉摸是出了名的。 只有傅沉砚冷着脸并不开心地喝下一盏又一盏。 而不等他答话,宴席之中忽然的喧嚣将他们的目光悉数吸引过去。 连温泠月都忍不住消声,欣赏那冬日里傲然清淡的一抹剪影,皆着灯笼莹莹光辉才见那女子真容。 所有人都不知她为何会在此一舞,但人人皆知裴氏千金的舞乃玉京一绝。 在座诸皇子的目光皆被她吸引,除却傅沉砚眉目涣散地以酒盏掩饰眉间烦闷,只是不知为何那群人都不再说话了。 她只知裴晚是个口是心非之人,却不知她还会跳这么好看的舞。 甚至她还没有所动作,傅沉砚便先她一步直白道:“裴姑娘站错位置了,这曲《吟冬鹊》曲毕时应站在那边,才合谱。” 被觉出小心思的裴晚觉得自己全部的面子都丢了个干净,愤懑地看向傅沉砚,余光瞥过裴相时打了个寒颤,强忍着泪施礼,而后在泪决堤前从中央离去。 倒也稀奇,整个玉京都不见有人敢喜欢傅沉砚,提及太子殿下,贵女们向来是谈虎变色。 只因每每提及这人大多与大狱或灭口等词语相联,宝剑青云出鞘必见血之事是众所周知的,而那把剑几乎是都是随他心情出鞘。 可……堂堂皇太子,竟对这种戏曲玩乐上心? 见他对容貌倾城的裴姑娘都是如此,反倒再次坐实了他不近女色之名。 不多时,宴席再度恢复喧闹,琴筝颂歌充斥每个角落。 半晌后,她也从座上撤身。 -------------------- 第三十七颗杏仁 夜色悄然,温泠月纵是紧紧盯着那方向,还是追丢了人。 她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小道,喘息的空挡不住低喃。 她鲜少见到元如颂这副样子,抵不得心里的担忧,才甩手跟来。 “阿颂……” 万谕庙后有一片极佳的赏冬地,不止赏冬园坐落于此,后更有一大片松山林。 现下她身边环绕着阴冷的松树,个个长得都不差分毫,连园墙都一模一样,她犹豫着不知该往哪里走。 她该不会又迷路了吧。 眼见着天色黑了下来,纵是自己没涉入深林,不过是在偌大的赏冬园里也找不到熟悉的路。 那叫什么伏青的小暗卫,怎么她说了几遭不要跟上来就真的不跟来了? 京郊本就园林繁多,她又鲜少涉及,入夜后也不似城中,只有黑压压树林之下的鸟兽哀叫声。 引人发怵。 却还是不死心,一声声唤着元如颂。 她也往这方向走了,可没有像她一般走丢吧?希望阿颂没有走到别处去才好。 温泠月这样安慰自己。 宴席上她身旁坐着徐衡,据说前不久徐衡刚与她定下吉日,眼见着就要成亲了,莫非又是徐衡惹怒了阿颂? 那书呆子只会死读书,她早就看出来了,亏得阿颂那样喜欢他,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拦着她,让那徐衡娶了自己的书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