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快走吧,外面天寒地冻的,莫要感冒了。”南玉催促,顺势往她怀里塞了一枚温润的暖壶。 只是倏尔抬脚,向那个孑然立于长街上的男孩走去,把自己肩上雪白的狐裘解下,连同暖壶一并搭在男孩身上。 琼婲楼呈四面包围筑造,中心镂空,晴时阳光遍地,雨时犹如珠帘,别有一番风情。 鱼肉紧实,酸甜的糖醋汁自琥珀般的鱼皮渗入雪白滑嫩的肉里,入口百感交集,是她从未吃到过的味道。 南玉嘴上叮嘱,筷子却分毫不让,主仆二人在喧闹的酒楼里只是一对寻常姐妹般。 只一转眼桌上吃食少了大半,便见南玉腮帮子鼓鼓的。 “阿玉,底下在做什么?” “这么厉害?” 南玉点点头,想到什么俯身问:“娘娘,说起乐清公主,那日殿下为何在雾春汤里呀?我明明记着浴汤内无人的,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哪有,乐清公主是殿下的胞妹,论起她的话,自然和殿下有关。” 南玉自然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是呀。” “那娘娘究竟有没有和殿下一起……一起……” 南玉却有些急了,奈于心里画面过于刺激,她一介女子又怎能把那种话公然宣之于口。 温泠月大抵明白她想问,耳根羞红,含含糊糊良久才将此事有了个圆满的解释。 小情侣,真是的。 ——“你押哪边?” 一楼戏台不知何时热闹起来。 温泠月瞧着欣喜,便拉着南玉结账匆匆下了楼,进入人群。 刚拉着南玉凑到外围,便听台子上的说书先生将折扇在掌心轻敲作响,口中念念有词:“本月琼婲大戏巅峰一折,没错,正如诸位所见,乃赌注。” “话本和戏本能赌什么?” 喧闹声四起,他不得不放大声量压下,“老夫知道你们心系的那卷长话本迟迟未有结局,更有甚者从今年年初便开始悬着心……” “说什么胡话,怎么就是宁月,我还说最后与符墨在一起的是沈晚呢!” 不知哪几家的姑娘佐着那话本争执起来,很快化作更多人的激烈争吵,一时间琼婲楼处处吃酒用膳的皆被引来围观。 南玉晃晃脑袋,她素来对话本并无兴趣,自然不会比温泠月知悉的多。 温泠月聚精会神,那女孩笑笑,神清气爽道:“她们说的宁月和沈晚都是里面的女主角儿,家世旗鼓相当,才情相貌更是个顶个的好,一个可爱灵动,一个温婉柔和。只是不知最后谁能和符墨在一起。” “自然是男主角儿咯,白月光呀,文武双全的,那在战场杀敌可勇猛了,虽说阿墨性子冷淡,但……” 被牵住袖子的温泠月额角突突地跳,不知为何她觉着…… 耳边姑娘还在细细于她分享,却又怕提前告知了温泠月没心思去看,克制又难耐的模样实在有趣。 什么墨啊月啊的…… 宁月就是温泠月,符墨就是傅沉砚。 “悟性很高嘛!但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哦,若是被太子殿下知悉,我们就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看戏看到自己头上的温泠月不敢言语,起了兴头。 温泠月蓦地顿住,疑惑:“裴家姑娘?” “!” 她眉心蹙起。 温泠月不大乐意与她比较些什么,她只是觉得被无理由讨厌有些难过。 那若是裴姑娘喜欢傅沉砚当初就应该赶紧把人抱回家,不然她也不至于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好心给她讲解的姑娘随人群被挤到前方,放眼才见木桌上两个挂了人牌子的托盘上已然摞起大大小小不少碎银子。 几个话本先生还在放声吆喝:“希望结局是哪位便在哪边下注,但戏本自然不会因哪边银两多就故意偏向哦。” “南玉,这个的意思是不是,话本结局哪个姑娘是主角,押另一边的银两便都要到对方手里?” 而当她们捧着鼓鼓囊囊一袋银子准备上前时,有一人却忽然冒出,大手一挥在其中一托盘上倾倒下满满一袋金元。 无人料到这种市井小赌会冒出一樽大佛。 众人屏气凝神,纷纷踮起脚,心急如焚地寻找。 直到透过托盘上堆叠似小山般的金元宝的缝隙看清那木牌上悬着的,黝黑秀丽的二字。 第二十九颗杏仁 沈晚。 一时间众人纷纷打量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异装人。通体的黑袍完好覆盖住每一寸肌肤,微长的卷发过肩慵懒地搭在肩后,一副亮银面具在硬朗的脸颊上游刃有余的盖住左半边。 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定格在温泠月身上,而循着撒金元的那双被黑袍遮掩地严实的手向上望去,她不由得瞪大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