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孙孙都考上了。
真是太厉害了!
她在猪肉摊前,高兴地乱转,来回踱步好几回,才双眼亮晶晶道:“快给云娘送头杀好的猪!不到庆祝的时候,每家每户送上一刀肉,也算是全了乡亲的恩情!”
考秀才时,也要看你个人的根底,若是有人使坏,说你一车坏话,徒增是非,不若提前把事儿给做圆了,到时候自有道理。
“我这就去挑一头大肥猪!这是喜事!该得!”赵屠户亦是喜不自胜,琢磨也去读两页书,免得跟人寒暄都没词。
*
张家。
已经有县试的经验,这回得案首,就显得格外不痛不痒,张白圭甚至懒得庆祝,只淡淡道:“不如看两卷书来得实在。”
听知府大人的意思,等到府试结果出来,是要他去荆州府读书的,如此一来,他踏入新环境,自然要加倍努力。
走出江陵,只不过是开始。
赵云惜想想他是张居正,没往前一步,就离历史上的结局近一步,心情有些复杂,也没有什么庆祝的心情。
见赵家送来猪肉,她摇头失笑,让白圭挨家挨户亲自去送。
但张家很高兴,眼瞧着要出第三个秀才了,怎么能不庆祝。但没有人来请,毫无动静的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见送来一刀肉,说是谢族亲的恩情,张鉞顿时懂了,这是要低调行事,不要太过声张。
好在明日就是若蘅的洗三礼,倒是可以同贺,到底都是张家的喜事。
*
隔日。
赵云惜带着白圭一起来赴宴,张家人情大,摆了二十余桌,屋内屋外,都摆满了。
她索性帮着招呼人,都是一家子亲戚,眼瞧着张鉞夫妻俩忙活不开,她也坐不住。
白圭帮着招呼时,众人皆知他高中案首,个个上前来恭贺。
他不疾不徐地应对着,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并不因为些许成绩而骄傲。
如今这年月,军户里头,出一个神童不容易。
大家瞧着就艳羡,都说张镇这一脉人口单薄,但架不住个个成才。
张文明是秀才公,张白圭这几乎板上钉钉。
张白圭不欲抢了新生儿的风头,索性跟在张茂后面,有人搭话就礼貌微笑,将低调贯彻到底。
赵云惜看了一眼,很是满意。
新生儿的洗三礼格外热闹,张家没有因为是姑娘就敷衍简办,依旧办得红红火火。
但——
又来了三波报录人,一路喊着找过来,也是为讨个红封,纵然离荆州府极远,但是能和案首搭上关系,便极划算。
张鉞脸都笑烂了,乐呵呵道:“正是内侄孙考中案首,他这孩子打小就刻苦,三岁就捧着书读,旁人在玩,他在背书,从不曾和稚童嬉闹,也是个孝顺孩子,对他爷奶爹娘没得说,就是我这个做大爷的,他也时常爱着敬着。”
“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又添丁又添禄!好事!”
“是哩是哩,老头子高兴啊。”
张鉞为着来报录的人硬是撒出去大把银子,越撒越高兴。
说句实在话,他家得云娘恩惠许多,那香露、蜡烛、竹纸多好卖自然不必说,端得赚个盆满钵满,他心里感怀非常。
今日来的宾客格外多,二十桌都不够摆,又添了十桌才够,听着众人硬是能跟张家连上亲,赵云惜听得一愣一愣。
有她当年强行跟林宅攀上点表亲那意思了。
张鉞琢磨片刻,见客人差不多散了,这才压低声音道:“既然白圭过了府试,那你们就要搬荆州府去了,那边的院子比较贵,你可曾提前看了?”
赵云惜连忙道:“看了,那边房子是贵,我瞧中一套,离府学近,离衙门也近,拢共有四间门面,三进的小院,中间是客坐,后楼是卧房、厨房,还有个后院,穿过小门就是府学。”
她琢磨着,等白圭考过府试就买。
张鉞见她拿定主意,心里松了口气,温声道:“你既然想明白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手里银子若是不凑手,尽管来拿。”
买房就缺钱这点事儿,旁的没事,人家脑袋发痒都不会去坑一府案首。
赵云惜想想,有些不舍:“在村里头住惯了,一切都是极舒坦的,乡里乡亲也好,跟你们也处久了,猛然间要分开,实在是……”
张鉞也跟着叹气。
他也舍不得他们。
这个侄媳妇,他看得比亲女儿还亲。
一想到要分开,心里就难过的厉害,但事情走到这一步,能去荆州府是天大的喜事。
“没事,多回来瞧瞧,荆州府离家也近呢。”张鉞连忙道。
赵云惜点头,笑着道:“是,离得远了,亲劲儿还在。”
几人闲聊几句,见天色不早,这才回家去了。
一路回去,听得最多的就是恭喜恭喜。
赵云惜便想起那首极为洗脑的歌:“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你~”
一到过年时,所有超市都会自动解锁这首歌。
等回小院后,赵云惜瞧见眉眼沉静的白圭捧着书,鼻尖又是一酸,她幽幽一叹。
“这书房的书都得搬去,留在家里没人看,很快就会腐朽。”她用鸡毛掸子把灰尘拨开,这才叹气道。
张白圭收起手中的书,笑着道:“娘亲若是舍不得,我自己去也成。”
“那不行。”纵然是千古首辅,他也是用电话手表的年纪,怎么能独自一人出远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