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兴宫虽在皇城之内,却宛然自成一体。 借着皎洁月色,皇帝信步走到花圃。 “再过二日,花就该开了。以往煦儿都要请朕来看的。”皇帝喃喃道,目光里满是哀痛,双目失神的茫然而立,显是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中。 皇帝不置可否。 宫苑中很是洁净,上好的锦缎绣鞋踩上去竟是一点声响也无。 “吱”的一声,正殿大门被推开。 皇帝大惊,命秦玉高高挑起宫灯,昏暗的光线下,定远王凌惊鸿赫然立在塌前,身后是挺着近七个月大的肚子,一身缟素的岚若。 凌惊鸿叹息着跪下,不置一词。 数十支明烛下。 凌惊鸿站在一旁,任女儿跪在地上将一切和盘托出。 “是。”岚若毫不迟疑道。 岚若扬起清丽的脸:“回皇上,这个孩子千真万确是煦的遗腹子。” “贵妃娘娘到,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二公主到!”殿外,内侍高声通报着。 “贵妃的好快的消息。”皇帝冷笑道。 “也罢,坐吧。”皇帝并不看她。 “皇上,臣妾听说凌小姐声称她腹中骨肉乃煦的遗腹子,空口无凭,皇上可不能轻信了她。岚若,当初你不告而别,是为欺君,这款罪状还未算清,如今可要慎言。”贵妃话中有话,甚是凌厉。 “你!”贵妃怒极反笑:“果然凌王爷教出的好女儿!” “惊鸿,朕要你一句实话,岚若腹中骨肉果然是煦的吗?”皇帝唇角紧绷,冷然道。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凌王爷是何等人物,连皇上都说,这世间难有事务瞒得过定远王一双鹰眼,况且,定远王能把女儿带到这元兴宫中,足可以说明,至少他是相信这个孩子是煦的,否则为什么不去锦华宫,不去秋安宫,偏偏到这元兴宫中来呢?”容贵妃悠悠道。 “就算说的通,谁又能证明这个孩子就是煦的?定远王相信女儿,无可厚非,可皇上不能仅凭此就认了这个皇孙吧?”贵妃不甘示弱。 众人怔怔的望着她,只见岚若镇定自如道:“皇上,澜氏皇族本是殷朝之后,凡有婴儿临世,未满百日之前,均是紫色眸子,待到满了百日,才会变成常色,诸位皇子公主无一例外。” “不错。”皇帝亦是神色松弛。 皇帝沉吟道:“如此很好。” “讲来。”皇帝淡淡道。 太子冷冷哼了一声。 “朝儿的话不错,岚若就暂且在无忧宫中住下,待孩子出世再行计较。宫中诸人,但有非议者,处死不殆!”皇帝撂下这句狠话,在秦玉的扶持下转身出了殿门。 贵妃银牙几欲咬碎,不无幽怨的盯了凌惊鸿一眼,拂袖而去。 “若儿,父王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父王帮不了你了。”凌惊鸿定定看着女儿,一时老态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