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什么闪烁着摇晃游动在前头。燕青黎定睛一看,是九星结魄灯, 这法器不知何时偷偷溜了出来,似有了自主的意识,自顾自地向前飘荡。“燕道友,快过来帮帮我,我这个老身子,可拽不动了。”燕青黎朝着声源处望去,年轻且瘦弱的昊斐正吃力地拔着关押着龙潭道君身上的地锁,老头子披着个年轻的皮囊累得直拍大腿,俊美的青年做这种动作,看起来挺滑稽的。龙潭道君原形盘成一团缩在水里,他睡得正香,也不晓得外头发生了什么事,缠绕的锁链松了一圈,吓得他从睡梦里打了个机灵就醒来。有两个黑色的人影正拽着他的尾巴朝着烙山的牢狱一层层游上去,端看这背影,好似黑白双煞,他这蛟族何时归人界地府管了?龙潭道君皱了下眉,这才觉得不同寻常,打了个激灵,意识清醒了几分。好端端睡一觉,醒来就泡在水里了,泡在水里就算了,堂堂蛟龙竟然像条鱼一般被人拽着。龙潭道君愠怒地怒吼着,嘴里喷吐着一连窜的水泡,迷迷糊糊才睡醒的他还搞不懂目前的状况,直至水流中有碎石擦过他的头,显些把犄角撞歪,他才彻底惊醒,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古有白素贞水漫金山,这烙山怎么也被淹了!“你醒了?”清朗的女音传来,左前方的人转过身来,一举一动四肢好似披上了层流转着淡蓝流光的鲛纱,随着她的游动流光溢彩,额头的灵印,脖颈若隐若现的鳞纹,显然是东莱仙岛海禹皇族之人,东莱国避世许久,海禹血脉逐渐凋零,在人世间,这个破地方都能遇到,着实奇怪了。龙潭道君心想着,又看清了此人的面孔,惊讶地瞪睁着眼睛,“道友,你何时……回来的?”他又忍不住插了句道:“那日在烙山看不出,阁下竟然是本族的宿敌东莱海禹人。”右侧的黑影开口道:“楚兄,出了烙山,一切小心为上,灵墟圣门方才现身北滇之地,残忍杀害青天衍宗掌门,还想将在场众人灭口,幸而他们内部有所纷争并未得逞。我来烙山寻你,这烙山就莫名发了大水,人还死了一大片,我已渡过金丹最后一境,问仙台的灵石必显了我的踪迹,我背叛灵墟圣门,他们本想吸掉我的修为,现在更想将我碎尸万段,待会儿,我便先行引开烙山那堆人,而你和燕道友赶紧离开,我寿限将至,可别把你们也搭上了。”这人说了一连串的话,诸多的字在他耳朵好似黏糊在一起,没听清讲了什么,但这个声音……龙潭道君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右侧模糊的黑影,说:“昊兄?昊兄,你怎么来烙山了?但你这声音,还是个少年郎阿,你就算修到元婴境,也不可能返老还童罢,结成金丹之时,你也年过半百了。”“烙山崩塌,小妖小怪的道行必然撑不住灭亡,但邪魔歪道被关千年,这点动静伤不了他们,这些妖魔鬼怪再出怨气横生,必然祸害人间,我已关闭瀚海书院,修真界和人界的通道已被封死,灵墟圣门不会放过任一逃出烙山的囚犯,待离开烙山峰顶后,你们便去黑风荒漠寻求荒川鬼母庇护,不空鬼城与灵墟圣门的门主曾有灵契,不得干涉彼此疆域,这是藏了我记忆的聚神珠,你们给不空鬼城的主人看了后,她们会明白一切。”昊斐耗费真气凝成一颗珠子,抛给龙潭道君,他知晓以楚飞云的修为,读取完这珠子的内容只是眨眼一瞬的事,他所有的欺瞒和骗局都将暴露,但他并不后悔,在临死前坦诚向这辈子对待最为真心的朋友讲述事实,无论他能否获得对方的谅解,亦或是会被对方记恨一辈子,他的内心也获得了久违的平静,能心安理得地决绝赴死。蛟挣脱锁链衔着珠子游到了他的身侧,幻化成那位他格外熟悉的青衣公子,目光冷肃看向他,“你我相知相交这么多年,有福你慷慨分享,有难时我们兄弟怎能不共当?灵墟圣门坏事做尽,害得烟烟魂魄受尽折磨,与我阴阳两隔,正好有一笔仇要跟着他们算一算,你的事,我并不恨你,你只是被灵墟圣门诱惑罢了!这世间没有一个人能抵挡的住权势的诱惑,而你自从坐上了北滇之主的位置,有些事也唯有委曲求全,神无万人,人亦是,一切只能说造化弄人,阴差阳错了。”覆着层白皑皑的雪山冰湖,两道青和红的光束刺破冰面而出,苍穹之中的光门寻到两个崭新的目标,无数道光箭如流星雨般极速向烙山顶端飞掠。两人协力凝成个真气屏障,昊斐一剑横在龙潭道君的脖颈,“修真界两大正派大宗,青天衍宗、北渊仙宗皆易主,我儿昊杰也已成北滇新主根基不稳,各宗派都蠢蠢欲动想当这修真界的魁首,呼风唤雨。我未曾告诉你,我妹妹在瀚园生下一女名迟雪,她并未夭折,而是被我寄养在北渊仙宗,前掌门雁江崖并不知情,现他已亡,雁迟雪已夺位继承,修真界正是动乱之时,北渊仙宗新掌门需要你这个亲父来帮忙,而我也没几个时辰了,余力碾碎灵墟圣门的传送阵门绰绰有余,飞云,希望你不要去送死,否则我死后,良心在九泉下亦会不安。”“我和烟烟的孩子……竟还活着吗?”龙潭道君怔住,便见昊斐已御剑而上逆风躲着致命的光箭,双臂结成法印攻向灵墟圣门设下的光阵,柔软的晨曦笼罩在他依旧年轻俊美的脸庞,身如玉竹挺拔坚韧,身姿亦如初见时,风采卓然。龙潭道君犹豫踌躇一会儿,终是咬牙选择去寻燕青黎,带着她从烙山的顶峰离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