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邻居或多或少都认识夏景和江子鲤,也因为可怜给过一点帮助,此时,家家户户或敞着门,或开了窗,窥伺的目光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扎在了两个男生的身上。 她比江子鲤更早看清了这个男人的丑恶,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气血上涌。 林尹快步走上去,在两个男生动手之前就拦开了他们,然后用自己几厘米的高跟鞋底狠狠踩了几脚男人笔挺昂贵的西装,骂道:“我儿子怎么样用不着你教。” 踩完人,林尹一理长发,准备专心对付自己不省心的儿子。 江子鲤不肯走,他扯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说:“现在不行,我得陪着他。” 江子鲤一回头,另一只手飞快抓住了夏景的手,死命要往他指缝里塞,夏景犹豫了一瞬,还是如往常那样,任由他握紧了自己。 林尹知道自己儿子这狗都不待见的驴脾气,便立刻转了炮口。她纵横职场数十年,最知道怎么往人心里软处扎刀,稳准狠,手都不带抖的。 夏景沉默了。林尹的话就像一把火,从心肺开始,把他整个人烧穿成一捧灰。这灰在江子鲤掌心里握着,支撑着他最后的血肉。 他本以为自己最害怕这样的场景,最害怕自己辛辛苦苦掩藏的性向被他家人、被所有人知道,然而此刻才明白,这种恐惧在夏景的这种眼神下简直不值一提。 “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求我一次,挺不容易的。”林尹扯了扯嘴角,“但这招现在不管用,家里决定把你和江羽一起带到国外,正好妈妈在那边的项目也建起来了,教育资源不会比你国内考的学校更差。” 说着,她再次转向夏景,声音并不高,但句句都往人最疼的地方戳:“孩子,阿姨掏心窝子问问你,你想让小鲤一辈子抬不起头吗?” 他抬起眸,深深看了江子鲤很久,然后在江子鲤骤然惨白的脸色中一点一点抽出了自己的手。 江子鲤脑子是空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林尹拉住,又怎么被拽出的棚户区。只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夏景和那个嗷嗷直叫的男人被留在了棚户区深处,距离远到已经看不清了,但江子鲤知道,他还在看自己。 江子鲤离开了这段不被人接受的关系,离开了所有指指点点和唾骂,离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恐惧,却把这些全部留给了夏景。 -------------------- 后来 乍一看,他好像就是一个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眼神浑浑噩噩空的吓人,里面好像盛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他的一生好像就被这样潦草地安排着,随波逐流地来,随波逐流地去。 他不甘心地往下翻了很久,直到红点都被抹干净了,也没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人的消息。 江子鲤嘴唇动了动,他拇指下是无数人放烟花和喜悦的表情,微弱的光映在指尖,显得苍白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