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男人笔走龙蛇,又在心里默默和闻淙的字对比起来。 两兄弟在有些地方还真是千差万别,姜渔想。 修订完毕后,闻峋握着姜渔的手,低声问:“累了吗?” “嗯。”闻峋摸了摸他的脑袋,望着少年因为早起而困顿的眉眼,只觉得姜渔今天乖得让人心疼。 姜渔却像是突然兴奋起来般,兴致勃勃说:“不吃不吃,闻峋,你的名字在哪一页?给我看看呀。” 姜渔望着那个与闻峋并在一起的,熟悉的名字,心跳骤然加速,像是被汹涌浪潮滚过。 闻峋:“是我已故的兄长。” “嗯。” 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你们的名字一个是山,一个是水,有什么含义吗?” “父亲便为我二人取了名字,一为山,一为水。父亲希望我能作为山陵,撑起整个闻氏,而对哥哥,则只寄希望于他的生命能如流水,淙淙不绝,一生平安顺遂。” 面对姜渔时,他总是温柔得连自己都难以置信,少年这样娇,胆子也小小的,他生怕一不小心把人给吓坏了弄哭了。 姜渔听着男人低沉的声音,心里却在咕噜噜转。 “小渔?”闻峋看他有些出神,轻声唤道。 想来兄长也不会介意。 檐下白雪霏霏,堂内烛火长明。 那张冷峭的脸似也被烛光映得柔了几分:“现在还不行,入族谱,至少要等到婚礼之后。” 听到那句完全肯定的话,闻峋呼吸微乱,眸光都烫了几分,但他还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小渔,你真的想清楚了?婚姻不是儿戏,你的名字一旦写入闻氏族谱,就是闻家的人,这辈子都不能更改。” 闻峋眼睫微垂:“嗯,闻家传统,认为离婚是家族不睦的丑闻。日后万一不合适,就算我同意离婚,几位长辈也会有各种手段,让你走不出闻家。” 闻氏虽然是传承百年的大族,但在自由开放的现代社会中,许多地方都陈腐得像是还未开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便闻峋有心想改变一些陈规陋习,也是道阻且长。 少年活泼热烈,像是迎风飘荡的火焰,要他嫁入一个进了就出不了的门,到底是要委屈姜渔。 可下一刻,他听到姜渔欢天喜地的声音:“那真是太好啦!” 闻峋搂着他的腰,能感觉到少年隔着衣服的温热躯体,像只鸟儿一般,喜爱又依恋地贴在他怀里,软和得让他心尖发烫。 重新蘸墨提笔,闻峋呼吸微沉,正要十足郑重地写下姜渔的名字,手腕却被一只白皙细嫩的手捏住了。 依照闻家传统,族谱修订本应由当代身份最高位者执笔,但闻峋望着少年欢喜又期待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