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个月过去,这天时梦照常接客,然而包厢里等待她的却不是和往常一样,肥头胖耳、征逐酒色,又有着变态嗜好的客户。 他以一副极其慵懒的姿态背靠沙发,衬衫的袖口卷至手臂中间,露出漂亮凌厉的手臂线条,尽管坐姿随意,与生俱来的气质却是周围人都无法比拟,来自他家世跟环境所被熏陶出来的那股子优雅。 “别在那假惺惺了。”这副斯文败类的嘴脸时梦看了都想吐,伪装一向是这个男人的强项,当初不就是凭着他这副样子才把宁知棠骗到手。 她恨不得将路言钧剥皮抽筋,将这个疯子的血都悉数饮尽,在那段黑暗的时光里,她甚至想过让他也痛失所爱、深受折磨。 自从宁知棠那天找上自己后,时梦就知道路言钧迟早会出现在她眼前:“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 路言钧轻笑,淡漠的目光在面前这个充满风尘味的女人身上漫不经心一扫:“我也没想到你如今都这副模样了,还能跑到她面前去嚼舌根子。” “我不知道她怎么找到我的。”早在时梦答应过他会消失在宁知棠的视线、淡出她的人生以后,她就从未想过再去主动接近宁知棠。 躺在病床上需要救助的母亲,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始终是支撑她活下去的一束光。 她在最低谷时也想过伤害他所爱的人,可他所爱的人,也是她一直很在乎的人。 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她明明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他却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此刻他装作如此大义的样子在时梦看来根本可笑至极:“这世界上只有她这个大傻子会被你骗得团团转!” 一个根本没有良心的人何来的良心发现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当中,她早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的伪善。 她累了,在这充满无尽黑暗的深渊里也不想再挣扎。 而如今却浑然不怕的迎视他的目光,甚至还能从容的把烟点上。 忍痛能力也比从前更甚,烟头的火光烧穿她的肌肤,留下肉被烫坏的红色印记。 “放心。”惯性想给别人带来些疼痛,以此看到对方痛苦的表情,却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时梦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也不会轻易被他糊弄过去:“我要你治好我妈,让她好好活下去!” 哪怕放她就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他却依然要把她赶尽杀绝,时梦冷笑一声。 她确实没想过自己于面前的男人来说,威胁竟然如此大。 只要她还活着,就会成为影响路言钧跟宁知棠之间感情的不稳定因素。 到了此刻,时梦竟有些同情起宁知棠来,被一个疯子如影随形纠缠了这么久,甚至余生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却又在宁知棠面前百般欺骗,万般隐瞒,知晓真相那一刻,她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从这个高度一跃而下也好、吃药也罢,什么样的死法随她。 路言钧转过身,淡然道:“你死了,你妈就能活。” 恶魔的低吟也不过如此,时梦倒退两步,选择坠楼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她放任自己从窗台坠落而下,柔软的身子狠狠砸在地面上,头部大量的鲜血涌出,紧接着是更多的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引来过路人的惊叫。 也许她就该在宁知棠被霸凌时选择冷眼旁观,而不是义无反顾冲上去将她救下。 她太傻了,可宁知棠比她还傻,跟一个人面兽心的恶魔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几年,明明知道他什么性子,却依然还会被男人的花言巧语哄骗得团团转。 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曾有,这猝不及防的消息让宁知棠静默了半晌,她关了灶台的火。 宁知棠心里既惆怅,又失落,也许她该高兴的,她终于摆脱了这种让她深受折磨的日子,一切都还来得及,相信她以后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宁知棠张唇:“她 哪怕再见一面,让自己能好好跟她说声对不起都好,而不是以这样一声不响的方式离开。 路言钧只道:“没有。” 他又道:“她也不会想见你。” 宁知棠顺着路言钧的话喃喃道:“也是……。” 告别过去,她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在新的城市,她会开始新的人生,结交更多朋友。 因为时梦没有给她留下过任何一句话,亦或是联系方式。 而是冰冷的机械女音,一次又一次重复号码已经是空号,也不会有人在她难过颓废的时候细心安慰她,一陪就是一整晚。 路言钧不动声色将宁知棠揽进怀里,正因为将她和时梦相处的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才更具有威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