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睡觉之前,沃因希陪虞鲤回到房间,上到二楼时见到了枭。
枭身后跟着双子,身穿西装马甲,肩披外套的男人站定,微微垂眼,手套包裹着男人修长而骨感的五指,不露一丝皮肤。
他无名指上的印记被黑色的布料遮挡,凉薄疏离。
“枭队长,今天辛苦了。”虞鲤抿了下唇,率先出口,“您的身体……”
枭和以撒在他们之前穿越巨人山脉时受了重伤,虞鲤本来打算给他们两人深度净化。
然而这几天,虞鲤又是救治重伤的哨兵,接着虞鲤永久标记了加百列,又给了小乌鸦临时标记,不剩多少精神力;
哨兵身体素质极佳,休养了数天,他们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
只要枭需要,虞鲤是打算遵守承诺的。
空气沉默一刻。
“我恢复得不错,不用担心,虞小向导。”
枭微顿,出声道,逆光的眉眼并不清晰,他露出礼貌的微笑:“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
“……好,您也是。”
虞鲤凝噎了下,回道。
这不是枭往常的风格,他从不会主动结束他们之间的交谈。
枭打开房门,回到塞勒为空战组安排的房间,白羽和灰鸦跟在枭身后,虞鲤想要叫住他们,灰鸦斜靠着房门,耸肩:“别操心了,小贵客,让枭队自己想通吧。”
白羽彬彬有礼地道:“请注意身体,明天见,向导小姐。”
虞鲤只好和他们告别,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房间。
沃因希和亚瑟、诸泽在一个房间,虞鲤站在自己房门前,踮脚亲了沃因希一口:“晚安,队长。”
沃因希蹲下来,沉厚温柔的吻落在她的眉间,鼻尖,大狼轻咬她的唇珠。
“战斗结束,你可以去找枭聊一聊,”沃因希轻拥小伴侣在怀中,气息喷洒在她下颌,低沉嘱咐,“靠他自己走不出来。”
虞鲤一怔,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她也有反思……
雷电巨人同时向以撒和枭发动攻击,两人都是穷途末路,当时她的精神力不够发动时停;而吹笛人赠予的骨哨,有距离限制,虞鲤那会儿远在三百米之外。
就算使用了骨哨,拖延一秒的时间,也来不及。
虞鲤使用剩下的精神力,为以撒稳住生命体征。
以撒和枭都是优秀的战士,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当时的情况确实只能救一个人,没有人能指责虞鲤偏心。
然而就因为这样,虞鲤下意识地选择以撒,放弃了枭,才最伤人。
……枭如何能不在意?
虞鲤回到房间,上床熄灯,盖好被子休息。
而与她相隔一条走廊的某个房间,塞勒紧紧蹙眉,侧扎的铂金发搭在军服上,骑士温善俊秀的面庞沁出汗水,手指苍白收紧,凸出骨节。
他深陷一场荒诞的梦境。
意识沉入深海,行动与自身的意志剥离,塞勒再次进入了教皇的梦境,借用着天使长的身体,与他共感,却无法操控教皇的行动。
他与身穿婚纱的虞向导待在婚礼游行的马车上,四周传来民众山呼海啸般的尖叫祝贺。
虞鲤身穿鱼尾款式的洁白纱裙,纯白的婚纱包裹着女人柔美纤细的曲线,她蒙着眼,绣着蝴蝶与珊瑚的头纱披落在身后,犹如修女般端庄典雅。
而塞勒身穿神袍,俯身拥住圣女,微卷的金长发温柔圣洁地落在她的肩上。
马车平稳地行驶,帷幔晃动,隐约映出两人的身影。
这本该是一场声势浩大,百万人祝福的婚礼。
如果不是——教皇以极端的审问姿态对待她的话。
塞勒额角滴落汗水。
他闭上眼,加百列的精神是神圣系里最强大的炽天使,压制着塞勒的意识和精神力,塞勒无法脱离加百列的梦境,几近窒息地与无形的力量拉扯。
……他不能放任自己犯下错误。
塞勒别开视线,不去看虞向导的脸,虞鲤轻轻抽泣着,像是小鸟一般依靠在他怀中。
“加百列”的嗓音响起,塞勒听见自己问道:“为什么在我的婚礼前夜,还要去见他们。”
“无论我怎么卑贱地祈求,怎么心甘情愿地付出,你也更爱他人。”
加百列垂着金眸,嗓音有着空洞和执拗,道:“你为何总是不忠?”
——!
随着加百列的话语,那汹涌绝望的情绪如火烧了上来,塞勒深吸一口气,手背霎时爆出青筋。
无人想象得到骑士用了多大的自制力,他抵抗着梦中的规则,将虞鲤紧紧抱在怀中,淋漓的汗水溅落在手背上。
塞勒从第一天共感,便尝试过切断,但……他无法忠诚地说自己尽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