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们眼中全是怀疑之色。
高骈以往的名声太响,寄托了太多人的希望,朝廷的,百姓的,士卒的……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陈玄烈刚准备说几句慷慨激昂的话,却不料营外一声喊:“出事了,薛相公放徐人入城,正在城中劫掠,欺侮我们的人!”
漆黑的夜变得更加寂静。
没有任何声响,似乎连风都停止了。
“徐人入城!”那人再次吼了一声。
简短而充满了爆发力,仿佛一道惊雷轰在营垒之中。
然后泛起阵阵涟漪。
“直娘贼!”
“早看那薛能不爽利了!”
“还等什么?杀回去!”
一声声狂怒的呼喊在夜色中响起,仿佛恶兽挣脱了锁链。
就连陈玄烈身边的老卒都“嚯”一声战起,拿起兵器,两眼血红。
他们去前线抵御草贼,后方家却被偷了……
感化军素来骄横、贪暴,当年银刀军之乱,十八年前徐州银刀军作乱,王式率忠武、义成二军入徐,尽屠之。
很多当年参与屠杀的士卒,现在仍在军中。
而薛能,在上任忠武军节度使之前,是感化军节度使。
他以为只是善待一下老部下,却不知道已经触犯了忠武军的逆鳞……
“完了……”陈玄烈心中暗叫一声,同时也担心家中的两个女人来,苏吟秋、鹿三娘,一个还大着肚子……
虽然做了些准备,留了不少人保护她们,但徐州军有三千之多,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
只要给足徐州军时间,他们会让长社鸡犬不留……
“五郎!”
“五郎!”
士卒们拔刀在手,眼神在夜色中微微发着寒光。
“杀回去!”陈玄烈咬牙切齿,大唐走到今日完全是咎由自取,任用的士族门阀,大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杀回去、杀回去!”
拔山都士卒大喊起来。
“不如先劫持了周岌,一同杀回!”周庠赶紧出了个主意。
“他若再敢废话,某敲了他的天灵盖!”田师侃一脸怒气。
在场之人的家眷全都在长社城中。
不用怀疑徐人的节操,河南道诸镇,徐人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就在拔山都聚集起来的时候,决锋都那边传来周岌的声音,“诸位袍泽,薛能勾结徐人,残害我家乡父老,是可忍孰不可忍,众位随某杀回许州!”
陈玄烈一愣,这厮比自己还会见风使舵。
不过现在群情激愤,谁逆着这股怒潮,谁就会被暴怒的士卒撕成碎片。
“杀回许州,夺节度使鸟位!”
决锋都的人狂吼起来,连营地都不要了,一窝蜂朝西北面杀去。
“可惜……”周庠暗自叹了一声。
如果周岌反应慢一些,或者说错话,就可以趁势将他拿下,反攻许州,驱赶薛能……
按照常规套路,下一步就是自封留后,等待朝廷的任命。
不过这年头的人都不傻。
这套路自己知道,周岌也知道。
“不必急于一时,出头椽子先烂,让他顶在前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陈玄烈望着骑马走来的周岌道。
忠武兵变,溵水防线崩溃,这口大黑锅总要有人来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