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们欢欢喜喜,陈玄烈直奔伤兵营,替伤员冲洗伤口、敷药包扎。
收买人心不一定全靠钱,将心比心也可。
要抓住他们的心,利益是一方面,恩义也必不可少。
“忍着些!”陈玄烈握着烧过的小刀,朝伤兵伤口剜了下去,麻利的将死肉和箭头挑出。
练了十几年的刀,出手稳准狠。
牙兵疼的满头大汗,却一声不吭,上了药,虚弱睡去。
“五……郎啊……某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赏钱别……别给我婆娘,省着她改……嫁,交给…我儿子……”
一个鬓角微霜的老卒痛苦呻吟着。
陈玄烈检查他的伤口,腹部中了两矛,内脏都流出来了。
这种伤基本无解,一般会挺个两三日,无比痛苦的死去。
“以后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放心,我会将他养大成人。”
“那……就好……送我……”
“好。”陈玄烈点点头,突然一刀刺出,扎入他心口。
老卒两眼圆瞪。
“这刀有些不利索……若是疼你再忍忍……”陈玄烈一脸歉意,小刀尺寸太小,不济事,只能再刺了一刀,弄得鲜血淋漓,老卒才断了气。
陈玄烈合上他的双眼,一阵心疼,既是为一个老卒的凋亡,也是为自己账上多了十缗欠账。
现在只能指望朝廷多赏赐些钱帛,不然自己真的要去借高利贷了……
“五郎心肠就是好……”
亲手送走了一人,其他伤员竟然称赞起来……
不过身为牙兵,生死早已看淡了。
这乱世让人的心理多少有些扭曲。
“诸位不必多虑,以后只要我陈玄烈有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各位!”陈玄烈干笑两声,心中多少有些理解牙兵们为何贪钱。
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家。
朝廷不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他们就只能自己争、自己抢,只有到手的钱粮才是真的。
朝廷白嫖忠武军这么多年,没像其他藩镇一样兵变,忠武牙兵们已经很够意思了……
一切矛盾的本质其实都是利益分配问题。
大唐虽有科举,却基本被世家门阀堵死。
别说科举,连高福利的神策军编制都被关中富商官宦瞪有路子的人占了……
在底层提着刀的有志青年还能有什么路子走?
要么提着脑袋走野路子,搞私盐,啸聚山林,打家劫舍,要么一窝蜂加入牙兵行列。
这也是为何牙兵越来越强,神策军越来越弱……
“不须说,以后我张家只认你五郎!”一伤兵拍着胸脯激动道。
“我赵家日后也只听五郎的,节度使相公来了都当放屁!”
……
陈玄烈这招成功实现了利益捆绑。
看似简单的举动,却解决了他们后顾之忧,以后上战场,也就不用顾忌伤残阵亡之后家人怎么办。
不过手上的财源除了私盐,能指望的只有汝州种地的收成,瓷器生意、医馆生意刚刚铺开,还没进入盈利阶段。
古往今来,养兵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曹操起家时,为扩充军备,弄了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诸葛武侯设锦官,大兴蜀锦,方才支撑起他的北伐大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