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类会想像某些确实存在的东西消失在自己眼前,可能是出於害怕,或是单纯觉得解决问题很麻烦。确实,解决问题是个复杂的行为过程,只要是个能动脑思考的人肯定都嫌弃过,我很不解为什麽老是有人把「讨厌麻烦」当成自我介绍台词,如果真有喜欢麻烦的人,还请介绍给我认识。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句只是说说,但我不是那些庸俗的大部分。 地上的nv人正抓着我的脚求我放过她,悬挂在空中的下颚摇摇晃晃,看起来像只滴口水的狗。虽然因为嘴巴坏了而无法说话,但我知道她试图与我做最後的命令。实际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头摆动的样子就像重复着三个字音节,可能是对不起,也可能是g你娘。 再次举起手中的铁鎚,她因为伤势近乎昏迷,倒在我的脚边。这一槌打碎了头盖骨,一gu腥味的脑浆溅上来。没想到头盖骨是这麽易碎的东西,我防备不及被喷中眼睛。 不晓得为什麽有人会把血ye的味道称为腥甜,对我来说不过是不想再看到的人身t里喷出来的不想看到的东西,恶心,而且很难清理,味道闻起来像是在鱼市场的地板躺上一整天。 优先处理了眼睛的部分,冲洗後缓解了不适感,可是视线还是有点模糊,怎麽洗都洗不掉,感觉像是有层东西卡在上头。 麻烦si了。 我想此时的我大概是一群普通人里最特别的存在了,会幻想着眼前的人形r0u块消失,要是有人想认识我,会不小心脱口说出我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会偶尔打打嘴pa0说与其解决问题不如解决有问题的人,随後那个制造问题的人似乎是自己。 空间有点暗,看不清楚路,只知道她走在前面不远处。我深呼x1一口气,鼓起勇气大步上前牵住她的一只手。过於紧张而肢t僵y,右脚差点绊倒左脚,导致这个本该是温柔的牵握变得有些粗暴。 这段空档让我感觉有点气馁。不过,至少没有马上被甩开,算是不排斥我的碰触。 虽然是自己主动牵手,但因为她走在前面,看起来像是她拉着我走。黑暗之中前面人的背影感觉b平常还娇小,但已经如愿牵上手的我不可以再得寸进尺的想拥抱,心里痒痒的感觉打算当作第一次出游的紧张感带过去。 大概是想营造出海底的感觉,水族馆总是会有一些黑到让人害怕又扭扭曲曲的隧道入口。她曾说过自己怕黑,但此时却一反常态走在前面,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脚步甚至还有些跳跃,就差没有哼着歌。 身旁小声的欢呼,她放开我的手,难掩兴奋,向前快步走去,趴在写着海月水母的牌子旁,直盯着里面半透明的生物看。她招招手要我也过去,眼睛因为开心都眯了起来。 侧脸被淡蓝se光线打亮,黑se眼睛反s着星空般光点,我有点可惜为什麽自己不会拍照也没有单眼,想把这幕给留下来。她的笑容、像个天真孩子一样伸手想碰触、海月水母…… 我愣了一下。 迟疑了一段时间,我想这大概是场梦,一场美到不可思议的梦,不想醒来,一切都是那麽像真的。 西元2999年12月31日晚上六点整,我一个人穿着白se连身裙泡在游泳池里飘浮着。 这日子快活得很呢!偶尔闲下来还能来泳池泡泡水,或是去休眠舱区域看看他。 跨过地面上缠绕交杂的电线,来到写着他名字的休眠舱旁。金属制的舱t0起来好冷,一想到我曾经也躺在这种东西里面就忍不住想抱紧双臂取暖。泡在营养ye里的他跟平常吵闹的样子不一样,像个si人安安静静躺在透明舱里,因为低温所以内部看起来有点雾,我得贴着那片罩子才能看清楚他的脸。苍白、呼x1的起伏好浅,要不是旁边的机器萤幕显示着还有心跳,我都要以为这里一千四百四十九个人都si透了。 因为他说想成为宇宙开拓者。电影看太多了吧?结果现在置身电影场景的人是我,如此倒楣的我。不像电影主角一样有着聪明的脑袋或过人的勇气,我就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到不行的si老百姓,不会c作机器把休眠舱修好,更不会有办法找个可怜人跟我一起享受没人用的各种设施。 第三个千禧年前夕,十一点二十六分,我躺在水里看着透明的移民舰天花板,思考着新的一年新的希望,我有没有可能遇到虫洞之类的东西,时空跳跃,然後提早到新的星球。 抵达新星球是一百年後。 一成不变的外太空黑se,有时候远处会有星星坠落。划过方框,从一个边缘划到另一个边缘,我不知道那颗坠落的星球叫什麽名字。 好恶,爬上岸,全身sh答答的,反正没有人可以管我,因此我直接任由衣服沿路滴水一边走向出口,sh透的衣服好重,身t泡在水里太久了,好沉重,走廊旁的塑胶制盆栽此生第一次被浇了水。 不过这次晃得b以往更久,久到sh透的衣服都乾了,甚至还越来越剧烈。不太对劲,我趴在连接走廊的玻璃窗上看着外面渐渐缓速移动的行星,平常这些星球移动的速度可不是r0u眼看得见的。这不对劲,但我不是天文学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小h与小蓝虽然分隔两地,仍不减思念对方的心……心……」 「好的,您还需要……需……需要什麽?」 「收讯不好是……是……因为……」 我跳下床的时候膝盖撞到了桌子,碰的一声,踉跄了两步扶在门上,痛得眼泪差点飙出来,我的脸现在肯定皱成难看的一团。手掌刚扶上前方,该si的门感应到物t就向右边滑开,来不及重新找回重心,顺着力量跌了出去,直直撞上走廊的墙,一个巨大的晃动把我甩到地板再又磕一次。 「即将进入时空节点……即将……」 星光不见了,舰上的电源也断掉,黑暗取代了一切。 好罗,这下得全部一起葬了。 没有任何灯光,我不确定自己走的是不是对的方向,指尖金属触感的墙有些冰凉,好几次踢到了塑胶花盆,一个大晃动我又摔倒在地上。 想再看他一眼,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渐渐变冷的空间中寻找出口。 碰到了墙,我一直以为自己走的是直线,但显然不是。也许一直都只是在原地打转,一步也没有离开原本的地方。小h跟小蓝的结局怎麽样了?我有些後悔没有听完故事,不知道现在叫客房服务能不能点佛经来听?虽然不确定慈悲的佛有没有管到光年之外这麽远。我侧躺在地上,移民号又晃了一大下,不远处有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吵杂的广播此时又响了起来,拜托,都这个时候了,闭嘴好吗……它刚刚说什麽? 是人说话的声音。 「即将在一个月後到达新地球,欢迎各位乘客……」 「小蓝跟小h後来克服了重重阻碍,最後再次团聚了。」 「是吗?我觉得中间有一段小h的祈祷成真很让人感动啊。」他说。 他从《如何增进你的智慧》中抬起头看向我,一只银se的右眼在金属眼眶里喀啦打转,发出像是机器运转的声音,喀啦喀啦喀啦,最後停在我长k下空无一物的左脚上。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开一小缝的窗户有风吹进来,如果主角不是我们两个,这大概会是一个很好的告白场景,劫後余生都交给我之类的。过了一段时间,他叹口气,我则是笑出来。 「跟你待在一起一天会短命三年,物理跟jg神伤害都有。」 啧,像个老头子似的,都一样喜欢毫无活力的休闲,都一样头部有一块会反光……这话可不能让他听到。唯一一个不是宝宝游戏的是枪战,虽然我对这种类型的没有特别喜欢,但是将就着玩吧。 「你怎麽看到的?明明之前都打得超烂欸!」我一边c作人物一边问他,不可能炸了下脑袋就开窍了吧? 等一下,那是外挂了吧? 「你被炸掉半边脸就可以装了。」不,那还是算了,我看着没有被金属覆盖到的可怕伤疤想着,回想起那天满脸是血的他,被炸飞的不知道是眼珠碎片还是骨头碎片的白se东西落到我的脚边,混在断肢的血池里,那条似乎本来是黏在眼球上的鲜红se长条肌r0u弯成一个嘲讽十足的微笑。 「我想要可以喷出火焰飞上天,就像那部老电影,叫什麽……钢铁人!像钢铁人那样!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要有可以踢出强劲力道足球的功能,像是名侦探柯南!」 「呜……我也想要有厉害的义肢嘛……」两手忙着跑路,我分神转头眼巴巴望着他,虽然帮我换义肢的人根本不是他,而且那种功能多半贵得要命。 我一脸委屈再次转头,他只是用仅剩的一只天然眼睛翻个白眼,爬回自己的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