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一说,他是太空虚了才会跟左烽谈恋爱。 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从未充实过,所以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空虚,直到有人戳破了他。可是寂寞是寂寞,孤独是孤独,寂寞的时候很空虚,孤独却是充实的,他不是寂寞,他是孤独。 “废物,这么简单你都做不到吗?”沈凌山略带嫌弃的眼神冷冷地睨着他。 对于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小朋友来说,拼拼图好像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很陌生的事。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教,不用人教的一定是非常喜欢拼拼图,无论是哪种,他们都对这件事抱有很高的热情。 可是这又是老师布置的作业,他必须完成,要听话。 他慢慢把散落的拼图划拉到手边,坐在地板上皱着眉一个个认真分辨,然后再把好不容易找到的拼图安到对应的凹槽上,拼了一个,又拼了一个,好像可以拼在一起的图形都拼完了,可是地上还剩下一大半,他不知道该拼到哪里了,茫然地拿着拼图看着地板。 他无措地看着一地拼图残骸,仰起脸,面前只有皱着眉眼神冰冷的哥哥,孤立无援的恐惧瞬间爬上了他的后背,一股寒意从他幼小的心脏里透了出来,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可还没哭出声,就被他哥一呵吓回去了。 那天晚上,他做了噩梦,他梦见爸爸妈妈和哥哥站在门前,背对着他,那么高大,那么遥远,他必须仰起头才能看见他们的脸,他们看起来像故事中总会提到的完美的一家人,而自己就像个多余的累赘。光逆着他们的身体投下来,在地上拉出细长的影子,他直觉他们要把自己抛下了,于是哽咽着去追逐他们的背影。 沈凌山转过头来,一脸嫌弃地冷冷地朝他吐出了三个字:“不许哭。” 可是无论他怎么苦苦哀求,他们都像听不到一般缓缓往前走着,他在后面拼命的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永远也不会缩短,到最后他们还是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除了做手工,运动他也不擅长,他好像天生就少了点运动细胞,总是跑得比其他小朋友慢,体质又弱,经常跑两步就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他爸说他这是缺乏锻炼,要经常去院子里跑跑,晒晒太阳,他哥说他这是低血糖,一种无关痛痒的小毛病,长大就好了,只有妈妈会在他的书包口袋里塞两块奶糖,告诉他晕的时候吃掉。 左烽还是低声笑着,长腿一跨上了沙发,硬挤着在他身后坐下,沈冰玉只能被迫往前挪,好在沙发够宽够大,两个人叠在一起也坐的下,于是沈冰玉盘起腿舒舒服服地靠在了他怀里。 “我要看书了,你就在这坐着?”沈冰玉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平板问。 “行,你要是无聊了就去收拾你的行李。”沈冰玉说。 “还好。”沈冰玉看了看他的行李箱:“别扔地上就行。” 虽然尹导的电影的配乐和主题曲的编曲工作都告一段落,但是在电影正式杀青前,所有的配乐相关工作他都要监督,即使有老k那个成熟的音乐团队打配合,也有很多事必须要他亲力亲为,比如审核每一版音乐小样,配乐与画面贴合的程度,这些都需要他有更扎实的电影配乐相关的知识。 这动静实在太大,想不被发现都难,很快就有夜总会的工作人员和保安赶了过来,废了老大劲把一群人分开,把浑身是血的左烽拽了出来。 卯一被打得差点站不稳,被两个人架着着怒吼道:“什么叫我跟他计较!我计较你大爷!” 卯一听到之后又炸了,甩开身边的人怒道:“放开我!我今天非弄死这畜牲!” “别打了别吵了!保安先把他拖出去!越远越好!”一旁的工作人员一个头两个大,忙指着左烽安排道。 “不用!”卯一喊道。 卯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白毛贝斯手,说:“东西。” 卯一微微低头,让他把发箍给自己戴上了,甩开架着他的人,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回头跟工作人员说:“演出照常,你去忙吧。” 卯一疲惫地摆摆手。 “别逼逼了,快看看我的形象是否一如既往的英俊。”卯一边嘶气边说。前面对着他的脸像检查试卷似的认真看了一圈,随后点点头道:“哇塞,简直惨不忍睹!” 贝斯手夹着嗓子尖叫了一声:“哇塞,战损兔,我好爱!” 左烽站在楼道里被领班上司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虽然是意料之内吧,但是听着也相当烦人。 “那人家真追究怎么办?找你还是找我?”领班瞪着他。 领班盯了他一会儿,气稍微消了一些,指了指他道:“行,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管了,有事你自己担着,你现在去厕所把脸洗一下,血乎呲拉的再吓着客人。” 领班眉毛一挑,惊讶道:“什么?伤到骨头了?” “那你还不快去?等着我给你打车呢?”领班怒道。 领班只感觉一道风吹了过去,心存疑惑这小子真的伤那么严重吗?不会是找个理由旷工吧。 左烽去厕所洗了把脸,检查了一下露在衣服外面的伤势,这种程度的话去医院都能做个伤情鉴定了,看起来触目惊心的,是挺吓人,但是据他的经验判断,没有骨折,只是看着严重而已。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想办法让卯一无法插手他们的事,卯一他管不了,但是沈冰玉他能管啊。 “左烽?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