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照片偏偏缺了一块，而那一块的位置，就在舟舟的衬衫上。 如果缺的只是一个衣角，他尚不至于这般歇斯底里。 偏偏就缺了这一块，好像照片里的少年从此没有了心一样。 他的洲洲撕碎了十多年前拍摄的旧照片，而同时被撕碎的，还有自己的心，和洲洲的心。 “不能丢这一块，不能丢这一块……”裴冽机械地重复起这句话来，他又发了会儿呆，接着才意识到自己应该仔细地找一找那块碎片，而不是就这么干等着。 只是眼前视线晃动得愈发厉害，耳边的嗡鸣也吵得他头疼，裴冽不得不扶着椅子才能慢慢蹲下来，在地面上仔细搜寻最后一块碎片的踪迹。 那最后一块碎片实在是太小了，比小拇指的指甲盖的一半都要小，这么小又这么轻的纸片掉落在地板上以后，又怎么看得到呢？ 可是那下面黑扑扑的，只能看见一层灰。 裴冽仔细地摸了一遍，却依旧毫无发现。 他的大脑一阵阵作痛，眼前的场景不断变换交织，一时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半山别院，回到了那一场无望的大火之后。 只是洲洲什么都没有留给他，洲洲画出的作品，编写的曲目，用过的画架，弹过的钢琴，一切都随着那场大火彻底消失了，哪怕他苦苦翻找了三四天，最终也只找到了目前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金刚石项链。 会客厅的每一处都被他翻了个遍，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的痕迹，可是没有就是没有。 别说洲洲，就连他自己都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恶心。 口中有压不下去的血腥味，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但裴冽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洲洲的心丢了，还是被他亲手丢的，可他再也找不回了。 虽然云洲拿到了五个亿的巨款，但走出酒店的时候，神色却并不轻松，等在外面的应许见云洲面上有疲惫之色，忍不住问了一句：“云总，你还好吗？” “这么多？”应许惊讶道，“您全部用来做慈善吗？” 虽然云洲没有明说，应许也能觉出他必然经历了什么，只是云洲不想告诉他，而他也的确没有追问的资格。 其实说是心乱倒也称不上，晚上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让云洲的心绪有什么起伏，只是他仍免不了在看到那张旧照片的时候生出一点悲凉之感。 于是他又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个背影模糊的少年，是记忆里的亮色。 记忆中的最后一块净土，竟然都被裴冽染指，再也不是真正的净土，一切都好像被夺走了一样。 “算了，别想了。”云洲对自己轻声说道。 “还是赶快把这五个亿的烫手山芋处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