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林妈妈说了一通的求饶话,三娘子正想着要软语应对过去之时,那角落里的丫头却刚好露了形迹,正是一早被太太叫来正院还未回返的红樱! 跟三娘子一样,太太也是听了异响突然才注意到红樱的,对于她这个一府主母来说,平时罚个丫头并不少见,因此之前三娘子进来的时候,她压根已经忘了自己还有在罚这个丫头,不过如今这丫头打翻了水盆,再听了三娘子这声惊呼,她脑海里才突然想起,这丫头似乎就是三娘子贴身丫头吧? 红樱一听惊惧莫名,只顾得上磕头喊饶命,好一会才想起三娘子,顿时膝行了几步向前,哭求道:“姑娘,姑娘快救救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太太不要将奴婢发卖,不要啊!” “母亲,不知我这丫头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让母亲动怒如斯?这坚硬的地板、沉重的铜盆还有这满盆的水,这处罚可真的别出心裁,我竟看不出母亲还能想出这样的招数来。”一开口,三娘子再顾不得什么注意语气、注意用词、注意尊卑,脑子里只有红樱平时那笑颜如花的模样,以及她将自己推开受了大哥一巴掌的样子。 就在方才,这个庶女还牙尖嘴利的吓唬自己、吓唬林妈妈,害得自己这个亲信必须下跪道歉;没想到一转眼报应就来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叫红樱丫头的事呢? 林妈妈此时默契的往前一步,神色里带着些痛心疾首,“三娘子,不是太太狠心要罚你的丫头,实在是红樱丫头今天做了大错事啊!今天早上老爷往府里送了这么多的东西,独独为三娘子你也送了许多,其中有对极贵重的花瓶,可是国公爷赠予姑娘的,那可是从京师里带来的东西,据说曾是当今圣上曾赐下的宝瓶。 摔了端砚?还好不是摔了宝瓶,若那花瓶真如林妈妈所说的来头,红樱丫头不死也得去半条命;损毁御赐之物哪是丫头能担得起的?不过三娘子也十分怀疑,那个便宜舅舅会送御赐之物给自己?所以林妈妈之前那段话她全当成了废话,只有摔了端砚的事情让她头痛,丫头做错事要罚,这本就无可厚非。 红樱见姑娘还愿意搭理自己,眼睛早忍不住哗啦啦流下来,她磕着头十分内疚道:“都是奴婢该是,拿着宝瓶的时候没有用心,不小心撞了红莲,才让她手里的端砚摔断的,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姑娘,奴婢对不起姑娘,对不起姑娘的托付啊!”这一番痛心疾首的模样,活像她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之前她也是利用这样一点,才三两句话也逼得林妈妈向自己道歉,哪知一转眼,自己的丫头也成了人家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了!三娘子将眼望向太太,脑子里一片混乱。 娼家便是指青楼,三娘子一想到这点便激零零打了冷战;这便是活生生的现实啊,对于太太来说,红樱只是一个可打可卖的丫头无足轻重,压根不知道在她心目中,却把红樱当做亲人一样看待!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太太如今抓了她这样一个把柄,只怕就等着看戏了吧! 三娘子话里意思明确得很,林妈妈如何不知?不过她倒是有心想应和,也得看太太的脸色行事,不知太太如何作想,但愿会为了她这个老婆子高抬回贵手。红樱犯的这点事,其实还真不算大事,一块砚而已,虽然挂着舅老爷送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再说红樱可护住了手里的一对宝瓶,也算得将功折罪。 不过母亲也知道你心软,便替你罚了这丫头一回,当然蕙雅也说得对,人孰无过?就连跟在我身边几十年的林妈妈今天也犯了错,何况是红樱这小丫头!那母亲这一回就听了丫头的,给这两人一次机会,免得别人还说我们江府的主子过于严苛!林妈妈、红樱,你们二人可记住了,下次做事可定要细心些,再不要犯这些错了!” 林妈妈只是在地上跪了跪,那冲撞主子之罪就轻松的了了,可红樱不过是意外摔了东西,却在这顶着水盆 三娘子很不想就这样算了,可她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来让红樱公平些?她没有法子让林妈妈跪顶一盆水,没有法子让红樱消了之前之苦,甚至没有去好些安慰几句,现在她能做的只有让红樱不再继续受伤害,而方法就是顺着太太的思路,平息了今天的事。 回去的路上,三娘子扶着红樱有些踉跄的脚步,心若擂鼓;身上每一处都有着让人着恼的无力感袭来,眼睛里也渐渐的湿润了。这就是现实,她根本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庶女,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本来还想着把夏雨和冬雪带回来,现在却只带回了受伤的红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