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岁那年,我为了一个女孩跟人打架,被判了三年。 于是三年有期徒刑就这样落在了我身上。 关键是我为了打架的那个女生,见到对方家里有钱又有势,竟然跑出来作证,说因为我对她性骚扰,两人才打起来的,对方完全是见义勇为。 爸妈更是到处求人,每日以泪洗面。 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有人来了看守所见我。 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何永恒,你爷爷托我带你走。 当然,考虑到你没钱,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你要是同意,就换身衣服跟我走。 毕竟谁也不想背着一个有前科的罪名在社会上混。 他叫张三坟,人们都喊他张三。 每天跟尸体打交道,那能不晦气吗? 那时候我老大不乐意,一个月五千块钱,去哪里打个工赚不到?非得在这每天跟尸体打交道? 但是老爸从小就跟我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这活儿,硬着头皮都得干下去。 当时我还在想,一个殡仪馆还要什么值夜班的,难不成还有人偷尸体啊? 说起殡仪馆这地方,真的和医院差不多,能看到人生百态。 有人冷漠至极,面对死者满脸解脱和嫌弃。 这些都是在某些凶杀案件里面没人认领的苦主,随着案件的结束,也不能长时间的留在警方那边。 但我想不到的是,晚上的殡仪馆,远比白天要精彩的多。 反倒是殡仪馆的负责人很耐心的跟我解释,说夜班的管理员其实工作挺轻松的,只要胆大就够了。 我出去扫了一眼,殡葬大厅里面,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正坐在地上嚎哭。 大概意思就是,自己的婆婆死了,老公想要买一个八千块钱的骨灰盒入殓。 可能是说话难听了点,驳了男人的面子。 可能是各种委屈涌上头来,女子内心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 老公呢,每天游手好闲,花天酒地。 我听了一会儿就听不下去了,这种男人要他干什么。 我也懒得去关注这些事,想要去自己的单身宿舍收拾一下。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娘的谁啊? 还明码标价! “我们不是倒腾尸体的,咱不沾这一块。” “按照惯例,这些尸体要停留七天,没人认领之后才会集体火化。” 他们每天都要工作十五六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之外,基本上无时无刻不在干活儿。 这完全是把人当牲口使用。 有些人累死了,就直接挖个坑给埋了,有些人想要逃跑,也被当众打断了腿,杀鸡给猴看。 案件破获之后,犯罪嫌疑人自然是明正典型,但那可怜的劳工尸体,却依旧无人认领。 这些尸体,按理来说要停放七天,直到认领期结束后,才会集体火化。 于是这人就来到了殡仪馆,问我收不收尸。 那人眨巴着眼,说:“顾主任管白天的事,你管晚上的事。” 我愣住了,夜班管理员还有这权利? 紧接着,就是我的工作范围,晚上八点以后,殡仪馆的一切事务由夜班管理人员全权处理,旁人不得插手。 本以为来这里是个小职员,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权利? 我有点不相信,飞快的拿出手机给张三坟打了个电话。 我说:“老板,有人问收不收尸,是黑砖窑里面……”就打断了我的话:“就这么点事你也问我?自己拿主意!” 我有点生气,这是什么态度啊! 就算是为你打工,总得让我熟悉熟悉业务,最不济找个人带带我也行吧? 你不是让我自己拿主意吗?那我就不收了! “小兄弟,您看,那些劳工也都是可怜人,活着的时候被人拐卖去干苦力,死了连个安息的地方都没有,是不是?” 我听到提成两个字,顿时眨巴着眼,问:“那什么,收一具尸体,我能提多少钱?” “当然了,你要是觉得有些活儿不好干,还能提提价……” 一具尸体八百块钱,我能赚四百? 那人回答的很快:“八具!” 卧槽!之前我还觉得,五千块钱一个月的底薪实在是太低了,张三坟太抠门了。 简直太大方了好不好! 我义正言辞的说:“大哥,你这话说的没错。那些黑劳工都是一群可怜人,活着的时候被人糟践,死了连个安息的地方都没有。” “但一具八百块,钱可不能少!” 我心说可得了吧。 老子以后可是要找女朋友的人! 我在那满脑子乱想,那人则满嘴恭维,顺手还递过来了一张名片。 我随意看了一眼,他叫赵非,名片上没有写单位,也没有写职务。 沉甸甸的一摞钱拿在手里,我颇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下我把钱装进口袋,带着夜班管理手册就回了自己的单身宿舍。 这一看,就看到了傍晚。 按照夜班管理手册上面所说,收尸分两种。 另一种是出外勤,就是自己开车去外面收尸。 比如说有人家在出殡期间,尸体被猫狗惊扰,有了尸变迹象,就会送来殡仪馆处理。 更有凶险一些的,是自杀的尸体,根据自杀的方式不同,又有各种不同的怪异。 赵非让我去收的尸体,也绝对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电话刚一接通,我就压抑着怒火问:“大哥,这八具尸体,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儿?” 我不耐烦的说:“别废话!说重点!” 按照赵非的说法,黑砖窑的案子破了,犯罪嫌疑人该枪毙的枪毙,该坐牢的坐牢。 本来这些尸体会在白天送去殡仪馆,结果在运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 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起动手,却只能把棺材给微微挪动几厘米! 一具干瘪瘪的尸体,总重不过百余斤,就算是加上棺材,也不过一百四五十斤。 当时就有不信邪的人怒了,拿出手机准备喊一辆吊车,他就不信连吊车都拿这些棺材束手无策! 拦住他的是警方的法医,黑劳工的尸检工作就是他负责的。 这事得交给专业的收尸人来解决。 我听完赵非所说,差点就要骂娘了。 死者棺木尸沉如山,那是因为怨气不散啊。 当然,强行用吊机带走棺材也不是不行,但以后肯定会出事。 我在电话里沉默不语,对面的赵非却急了,他说;“小兄弟,咱们可是付了全款的,您收了钱,可不能退回来。” 我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说:“别废话!准备人手,今晚十二点,我准时到!” 夜班管理手册上写了,收了钱,就要办好事。 我已经欠了十万的外债,这六千四百块钱要是再翻十倍,那就是六万四千块钱。 但挂掉电话后,我又觉得心里没底。 可能因为到了工作时间,张三坟接的很快,语气也比上一次好了很多。 我唯恐他又挂我 当下我一五一十的把黑砖窑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嬉皮笑脸的说:“老板,我这第一天上班,也没个人带,您看,要不您先带我一天,我也好跟您学一学,是不?” 电话戛然而断,这家伙挂人电话的时候从来都不打声招呼。 尽管我不知道老板到底有多大本事,但他既然敢承包殡仪馆,想来是有点本事的。 外面的天刚刚黑,整个殡仪馆里也变得静悄悄的。 我拿出钥匙,把大厅的玻璃门打开,又开了几盏灯,心里这才安稳了点。 晚上八点到第二天六点,十个小时呢。这可不好熬。 正在那想的时候,一束车灯射了进来。 车门打开后,张三坟穿着一身灰色冲锋衣,拎着个手提包迈步走下。 我急忙屁颠屁颠的走过去,替他把包拎在手里,满脸谄媚:“老板,您来啦!” 一个开着牧马人的农民工? 张三坟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前台的座椅上,说:“我带你一个晚上,今晚上有什么事我都处理了。” 我急忙点头,只要你今晚把黑砖窑的尸体给收了就行。以后我值夜班,打死也不接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儿。 张三坟随手接过电话,说:“南山殡仪馆。” 张三坟说:“我就是。” “是这样的,我们这有一个聚会,是专门针对川西小咒尸……” 然后他就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还有,你可以打我电话,但不许把我电话告诉任何人。” 连电话号码都不愿意透露出去。 “有些尸体我们可以收,有些尸体不能乱收,容易惹麻烦。” “至于佣金方面,我们没有固定的价格。看收尸的难易程度来定价。这方面你自己做主,殡仪馆不指着这个赚钱,只要别砸自己招牌就行。” 张三坟微微沉吟,说:“大概两万一具吧。这些尸体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待会儿去收尸的时候我跟你说。” 如果赵非就在这的话,我非得一巴掌把他牙齿都给抽出来不可。 八具尸体啊!那就是十六万!到手分一半的话,岂不就是八万?一晚上赚八万!老子那点债还叫债? 张三坟看着我,说;“有啊。佣金金额的千分之一。这是殡仪馆的老规矩了。你知道的,殡仪馆不指着这块业务赚钱,所以提成相对比较低。” 说好的一半提成呢! 赵非你个王八蛋! 我脸色通红,然后咬牙切齿的说:“一具八百!” 两万一具的报价,现在变成了八百。 十几万的损失,我可赔不起。 我差点就热泪盈眶了,老板仗义! “这一点在夜班管理手册上有写,你注意看。” 这话说的我心里直发毛。 莫不是诈尸? 张三坟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面拿出文件整理,过不多会儿,他从里面抽出一份档案,说:“今晚有一个提尸的,你先看一下资料。” “你以后值夜班,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提前领走尸体,这事很重要,你要记住。” 同样,我也在努力的学。 时间不知不觉过的飞快,忽然间外面有车灯直射而来。 张三坟抬头看了一眼,说:“来了。” 领头的一人看见我们出来,急忙点头哈腰的走了过来,递过一张单据:“先生,我们来提陈药的尸体。” 领头的那人陪着笑:“抱歉,本来应该遵守殡仪馆的夜班规则,但老爷子实在是想念儿子的很,所以只能 我想起收尸档案里的资料,陈药是被人害死的。 结果他呕出来的不是食物,而是一条条不断蠕动的的绿色蛆虫! 陈药那时候还没死,痛苦的挣扎,呕吐,但吐出来的没有食物,只有密密麻麻不断蠕动的虫子。 有人说,陈药是被境外的降头师给害死的,当初陈家的制药生意,跟那边的公司产生了冲突,所以对方才下了这种狠手。 到现在都在医院里靠药物压制体内的虫子。 再后来,陈家的老爷子没办法,求到了殡仪馆这边。 单据上显示,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来提尸,应该是在半个月后。到时候按照正常流程,安排下葬,从此以后尘归尘,土归土。 张三坟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说:“我知道陈家想通过这具尸体找出凶手。” 对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怒道:“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陈家有仇必报,这是规矩!大哥不能就这样白死了!” 他又陪着笑说:“先生,弟弟不懂事,您别介意。” 小伙子捂着脸,双眼满是愤怒,却仍旧低下头说:“对不起!” “小何,跟我去提尸。” 却听陈家那领头的青年诧异的说:“先生,夜班管理员向来是一个人,今日为何是两个?” 陈家那领头的青年大惊失色,语气都颤抖了:“您……您就是张……张先生?”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地下停尸间。 唯一跟印象中不同的是,普通的停尸间是一排一排的藏尸柜,这里则是一口口造型奇特的棺材。 甚至我还看到了几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棺材,很明显是精钢和黄铜铸造的。 有些编号是黑色的,有些则是白色的。 “黑色的是空棺,白色的是有尸体,可不要记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游走在棺材之中,很快就走到了一口黑色木棺面前。 棺材里面就是陈药的尸体。 这手段看的我直呼厉害。 他的一双手怕不是跟铁钳一样? 他随手把旁边的小推车拽过来,抓着裹尸袋的两头直接放了上去。 恍惚间,我看到棺材内部好像有密密麻麻的符文。 话音刚落,停尸间里面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重重的挠棺材板一样。 我吓了一跳,觉得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这话一说,那个刺耳的抓挠声顿时戛然而止。 张三坟解释道:“前段时间收的一老头,死的时候儿女忙着争家产,没人守灵,结果被猫狗钻了棺材,诈尸了。” 我知道老板专门收有问题的尸体,但诈尸的棺材也敢在这放,实属生猛。 张三坟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尸体是人的遗蜕,尸体有问题,说明死者也有问题。” 基本上没多大问题? 老板没搭理我,只是推着尸体往外走。 殡仪馆外面,陈家的人还在老老实实的站着,甚至连位置都没变一下。 “我们这带了一些礼物……” 那男子急忙在清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抬头看了一眼,他写的字很板正,叫陈楼。 陈楼打了个哆嗦,立刻想起了曾经触碰过尸体的人,他们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挂药水,寄生虫深入五脏六腑,吐了一盆又一盆。 几个陈家弟子飞快的从一辆车里抬出来了一口棺材。 他们七手八脚的打开棺材,把陈药的尸体连裹尸袋一起放进去,又仔细的盖好棺材盖。 说完之后,陈楼又对我笑了笑:“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成了殡仪馆的夜班管理员,我叫陈楼,陈氏集团的,小兄弟若是有什么需求,可以来陈氏大楼找我。报我名字就行。” 虽然张三坟表现的很不耐烦,但陈楼依旧对我们客客气气的道别,然 张三坟盯着离开的车队,转头对我说:“小何,以后离陈氏的人远点。” 张三坟解释道:“陈氏集团表面上是做医药生意的,但为了抢占市场,研发药物的速度也必须加快。” “但陈氏集团下面的研发公司为了速度,省去了食蟹猴这个步骤,直接用人来进行实验。” 我明白了。 陈药被人下了降头,陈氏集团自然不肯甘心。 以后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谁沾上谁倒霉。 陈家把尸体领走之后,老板就开始回到前台上,坐在舒服的沙发椅上闭目养神。 “只要别耽误事,在这上班还是挺宽松的。” 张三坟看了看手表,说:“也差不多了,你给赵非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手,车辆,十二点以后再来。” “锁门,上车。” 我说:“会,但我没开过牧马人。” 他似乎很是疲惫,说完这句话后就一言不发,坐在后排闭着眼睛养精神。 南山殡仪馆的位置本来就偏,再加上现在是深夜,道路上车少得很。 越往前走,两侧的建筑就越少,道路也越来越偏僻。一个多小时后,我忽然一转方向盘,拐进了一条土路上。 不多会儿,前面忽然有车灯闪烁,灯光周围,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看起来人数还不少。 那是三辆货运的轻卡,六七个汉子正蹲在路边抽烟,看见我们过来,他们很自觉的围了过来,以至于我不得不放慢车速。 我一脚踩下刹车,把车窗摇了下来。 我恼怒他保价八百坑我,所以也没跟他寒暄,毫不客气的说:“别废话!棺材在哪里?” “八口棺材就露天放着,很显眼。” 言下之意,就是实在没办法,所以才坑了我一次。 说完之后,我一脚油门,牧马人的强大动力顿时窜了出去,留给赵非去吃汽车尾气。 “这次他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回头有机会,找他要回来。” 不过按照老板的说法,这家伙有点贪财。 省下来的钱,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 以后要是有机会,这场子得找回来。 这地方占地面积并不大,整个烧砖的窑洞都只有三十多米长。 因为涉及到了人命案,所以砖窑已经被查封。 而我们要收的八具尸体,就放在红砖房面前的空地上。 那是之前人们想要抬走尸体时候留下的。 我打开车门,只觉得全身都不是很自在,就像是黑暗中有人在满怀恶意的盯着我一样。 一个人面对这场景,我还真有点心虚。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老板一走出来,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都瞬间消失。 我急忙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说:“老板,这尸体怎么收?” “这种情况下,不能来硬的,不然的话,就算能把棺材强行下葬,但怨气不散,时间长了总会引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不过若是仔细想想,八口棺材上,趴着八个冤死的智障劳工,搞不好还在翻着白眼看你,这种感觉的确是有点渗人。 他拧了一下,金属棍发出清楚的咔嚓声,紧接着金属棍飞快的延伸向上,足足有七八米长。 张三坟把金属棍插在地面上,坚硬的金属棍瞬间就变成了一杆旗帜。 正在那想的时候,张三坟忽然说道:“小何,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智力障碍者吗?” 张三坟摇摇头,轻声说道:“人有三魂七魄,每一魂,每一魄,其实对人来说都至关重 “有的人天生体弱多病,容易被邪气入侵。有人天生智力障碍,整日里痴痴傻傻。也有人整日精力不济,反应迟钝,性情贪睡。” “这些有智力障碍的劳工,其实都是在出生的时候,或者在娘胎里的时候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导致魂魄不全,以至于出生后就痴痴傻傻。” 没有人愿天生痴傻,这群黑劳工活着的时候浑浑噩噩,饱受人间苦难。死后依然魂魄不全,是一个可怜的亡魂。 所以他们不肯走。 我听到张三坟如此说,悲悯之心渐渐升起。 如果说这一世的痴痴傻傻,是为了还清上一世造的孽,那么这一世他们受尽苦楚,不应该再有这样的人生了。 张三坟轻声说道:“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神咒。” 张三坟转身回车,不多会儿就捧着一个香炉快步走来。 “只要胆大,心细,这活儿其实你自己就能做的来,没多少技术含量。” 我目瞪口呆,说:“老板,就这么简单?” “我去车里睡一会儿,完事后开车回去!” 好吧,你是老板,你有躺平的权利。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册子轻声念诵往生咒。 我不知道念诵往生咒到底有没有用,但想到这些被害死的黑劳工都是可怜人,心中的怜悯油然而生。 香烛渐渐燃尽,招魂旗的列列飞舞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我转头看去,发现是赵非带来的三辆轻卡。 “事成啦?” “把棺材抬上车,找个墓地给好好安葬。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你要是敢随便扔,小心我找你麻烦!” 他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根烟,说:“小兄弟,之前的事对不住了,不过老哥哥我不是贪财的人。” “这经验,可不是十几万块钱就能买来的。” 赵非顿时嘿嘿的笑:“小兄弟说笑了,交易已经完成,哪能事后定价的?” 我被他坑了一次,哪能被坑第二次? 赵非嬉皮笑脸的说:“就是一赌棍,因为赌钱输的倾家荡产,还想要把自己女儿给卖了换钱。” “因为出了点特殊原因,这十几块零件丢在屋里没人敢碰,所以这事交给你,肯定不是问题! 什么特殊原因,导致零散的尸体没法收走? 五万块钱的报价,也不符合赵非的性格。 肯给你五万块钱的报价,事指不定有多凶险呢。 我毫不客气的说:“对不住了,这活儿我不想接。” “五万块钱不低了,再说了,殡仪馆不就是专门为人民排忧解难的吗?” 我不理他,自顾自的收拾香炉,招魂旗。 既然棺材能被搬走,基本上就没多大事了。等白天的时候往殡仪馆一送,那是顾主任该负责的事。 “行了,这事别说了,我不接这活儿。” 说完之后,我把东西丢进车辆的副驾驶,然后一头钻进了驾驶室。 他抢上前一步,飞快的说:“兄弟,哎!兄弟!上次是我的错,我认。” “兄弟,你想想,那孤儿寡母的,摊上这摊子事,就算不坐牢,也得被残尸给害了性命!” 他不停的追着车,但我却不想理他,车辆发动起来,很快就顺着土路离开了黑砖窑。 他随手收进手提包里面,然后又把包裹丢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我嗯了一声,忽然开口问道:“老板,赵非刚才说的事,您听到了?” “凡是尸体有缺少部位的,都被称为残尸,一般来说,残尸不好收,因为身体残缺,死后连祖坟都进步了。” 我轻声问道:“老板,这残尸能不能收?” 我嬉皮笑脸的说:“老板,要不咱们去把这残尸给收了?” 后视镜里,张三坟似笑非笑的说:“你是殡仪馆的夜班管理员,这事该你来决定。” 但赵非这孙子却极能拿捏人性。 还别说,我不在乎那五万块钱,但要是因为我袖手旁观,导致那对母女死于非命,估计我会内疚一辈子。 “要是您跟我一块去,这活儿就接了。了不起咱们宰赵非一次,给他报个天价!” 张三坟面无表情的说:“我说了,只带你一个晚上。” 我顿时有点不高兴了,本来嘛,我想收了这残尸,又不是为了赚多少钱。 我犯不着为了这二百块钱的提成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我没好气的说:“那这活儿就不接了!” 因为这事,让我对老板有点不满。 有了这种想法,我开车的时候都故意把油门踩的很重,甚至还专门在坑坑洼洼的地方跑。 “开慢点行不行?” 张三坟察觉到我不高兴,在那自言自语道:“其实残尸也没什么可怕的。” “想解决这玩意儿,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汽油,一把火烧了最是方便。” 我暗暗好笑。 没想到老板平时稳稳重重的,内心里还有这么傲娇的一面。 张三坟又说:“这人呢,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就是讲规矩。我说了要带你一个晚上,就真的只能带你一个晚上。” 我默默地开着车,张三坟则在车后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有时候说关于残尸的各种应对办法。 我听着听着,车子已经到了殡仪馆的门口。 张三坟看了看手表,说:“五点了,收拾收拾东西下班吧!” 顿了顿,他又重复道:“夜班管理手册很重要,一定要看完,吃透!” 从这一点上来看,夜班管理手册好像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 但他却把钥匙推了回来,说:“值夜班有时候需要出外勤。” 我愣住了,卧槽!牧马人啊! 老板大气啊! 但上班第一天就给配了一辆车,这待遇也没谁了! 张三坟摆摆手,说:“给你开车也是为了工作,行了,就这样。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没事就别烦我。” 过不多会儿,一辆梅德赛斯g63呼啸着从停车场里开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再次摇上车窗,然后拐进了槐安路高架桥。 这家伙,这么有钱的吗? 我隐隐激动起来,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 还有当初那死女人,见钱眼开。当初我要是开个牧马人,小娟她也不会跟着富二代一起坑我。 我一边暗暗咬牙,发誓要在老板这学点东西,以后出去了也能自立门户。 想起里面还有个诈了尸的老头,我又觉得瘆得慌。 回去之后,我打开包裹看了一下,发现里面东西还挺多。 一个可以伸缩的旗杆,内部有黑白两色的招魂旗。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金属的,所以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看到这些玩意儿,我隐隐有点明白,这东西恐怕都是为了收尸用的。 遇到诈尸的厉害家伙,恐怕还得拼命。 完事之后,我清清爽爽的躺在了床上。 说真的,这一晚上的经历比我之前二十年都要精彩。 “今晚上我请你吃顿饭,算是真正的认识认识。” 我毫不客气的说:“老赵,咱们昨天在殡仪馆就已经认识了,犯不着再来这套虚的。” 赵非还想说话,但我却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 他无非就是想让我去收了残尸。 我要是有老板那两下子,也不至于袖手旁观不是。 但我这次没接,直接就挂掉。 连续挂了赵非两次电话,这家伙终于不再打了,估摸着也死心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看的犯困,手里的册子直接掉在了枕头边上,脑子已经昏昏沉沉,直接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到了侧墙上,颜色金黄金黄的,应该是到了傍晚。 临走的时候,我顺手又把牧马人的车钥匙给拿了出来。 反正油费老板要报,不开出去溜达溜达,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紧接着,有人在大声喝骂,隐约还有咣当咣当,桌椅被撞翻的声音。 因为跑的慌了一些,人群甚至还发生了踩踏的事件。 不管如何,这里都是我上班的地方。 其实人群从大厅里面冲出来也就没事了,虽然一个个跟受惊的兔子一样到处乱蹿,但起码避免了踩踏事件。 顾主任看见我后,顿时满脸惊喜,说:“小何,你来的正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卧槽,光天化日之下就诈尸?没开玩笑吧? 不过…… 老板说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尸体,在殡仪馆里面都闹腾不起来。 我见顾主任满头大汗,顿时摩拳擦掌,说:“顾主任,您别急。先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老娘我就算是死了,也得拉着你一起垫背!” “子安!子安!我们快跑,她诈尸了!” 诈尸这事我听说过,但诈尸了之后还会说话,这还是头一次遇到。 这种事不稀罕,以前就有老人久病在床,结果睡着了,呼吸特别浅。 火化的时候老人又醒了过来,差点没把焚尸工给吓死。 老板说的果然没错,在医院能看到人性,在殡仪馆同样能看到。 只见穿着敛服的女子追的众人鸡飞狗跳,一些反应过来的人停下来指指点点,而心中有鬼的人则依旧脸色苍白,仓皇逃窜。 这瓜吃的我大呼过瘾,顺便帮着顾主任把殡仪馆大门给关上,反正在场各位谁也别想跑,等警方来了再说。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拎着一个手提袋,正在仰头看着我。 见我低头,也不说话,只是把手提袋在我面前一推,又后退了两步。 袋子里面红彤彤的一片,竟然全都是百元大钞!粗略一看,少说也有五六万! 然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赵非在墙角位置鬼鬼祟祟的偷看。 但我却一把抱起小女孩,三步两步的就冲了过去,怒道;“赵非!你跑一下试试!” “张老板有您这样的员工,活该他事业蒸蒸日上,名气越来越大!” 狗日的赵非,知道我不想接残尸的活儿,竟然让死者的女儿亲自过来送钱! 我勃然大怒:“老赵,可以啊!都把手段用到这来了!” “您看,这孩子多可怜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您内心也过意不去,是不是?” 发现我在看她,甚至还双手把旁边的栏杆给抱了起来,仿佛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我沉着脸,说:“老赵,你他娘的就是来折腾我的!” 说完之后,我顺着走廊快步走去,然后推开了一个没人的会客室。 “那赌棍的尸体收不走,肯定会出事。” 我拖过来一把椅子,让孩子坐下。 赵非龇牙咧嘴:“小兄弟,您看,老哥哥我手头上也不宽裕……” “但先说好,你 卧槽,这货竟然还虚开发票! 我说:“想都别想!多少钱就多少钱,要不你就找别人干!” 我又说:“好了,现在你跟我说说,这赌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眼孩子,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了一份资料,说:“都在这了!” 资料里面夹杂着几张照片,血肉模糊的,不适合小孩子看。 保安这工作工资不高,而且同事之间都是男人们。这家伙一来二去,就跟同事们学会了打牌。 三年来,从十块八块的小打小闹,一直到一局牌输赢四五千,马从军也算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还因为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的进了局子。 后来有一次输的惨了,一晚上背了八万多的赌债,回家之后就寻思着卖点什么换钱去翻本。 连个可以卖的东西都没有。 问清楚价钱后,抱着孩子就要去卖掉。 绝望的老婆拎着菜刀就冲了进去,一刀就砍在了赌棍的肩胛骨上。 砍完之后,又开始点火烧水,把尸体分成了十几块,准备煮烂后冲进下水道里。 这份资料看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看了孩子一眼。 五岁的孩子,应该什么都懂了。 赵非低声说:“警方来的时候,尸体正好被切碎,还没完全毁掉。” “只是事还没做完,就被邻居闻到了血腥味报警了。” 赵非回答的很快:“本来尸体碎块被收走了,但因为案子还没结,所以暂时停放在一口水晶棺里面,就是那种通了电,就能低温保存的那种。” “于是刑警队满世界找,你猜最后在哪里找到了?” 赵非语气凝重:“在出租屋的床底下!尸体的碎块不知道被谁用胶水胡乱拼凑了一下,勉强是个人的形状。” 我豁然起立,带动的椅子都咣当一声,惊的小娥都忍不住抬头看了我一眼。 死了人的屋子,就是凶宅。 我气的直翻白眼,心说刑警队办事也太不地道了。 最不济先送福利院也行。 想到这,对赵非说:“你带着孩子等我一下,别乱跑。” 我打开手提包,先是拽出一根红绳系在小娥手腕上,红绳落在她手腕上的时候,立刻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 但我伸手在红绳上捋了一下,却一点颜色也没。 我摸了摸小娥的头,说:“好孩子,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赵非解释道:“自从出了事之后,这孩子就一直没说过话。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打算给她看看心理医生。” 这法医十分敬业,每一块尸体碎片都拍了好几张,以至于我看了十几分钟后才看完。 “黑狗血,生铁碎屑,还有红豆。对了,再弄点汽油。这些东西送到殡仪馆来,最好快点。” 我说一句,赵非就点头一下。 我说:“残尸。” 残尸因为死的时候极其痛苦,又因为死亡之后,灵魂没有及时离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大卸八块,所以怨念很重。 唯一不同的是,僵尸有手有脚,蹦出棺材就能跑。 赵非说,残尸被发现的时候像是被人用胶水粘了起来。 至于藏在小娥的床底下,其实就是在吸取孩子的精气。 那根红绳落在小娥手腕上留下痕迹,就是因为小娥体内有尸气。 今晚上我就用黑狗血,生铁碎屑,还有红豆,把这残尸给逼的无处落脚。到时候浇上汽油一把火烧了! 我拎着手提包,准备先给自己找点吃掉,晚上去给赌棍收尸。过来一辆黑色的奥迪。 我顿时就不乐意了,在学校的时候我也算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见了我就吐,膈应谁呢? 这家伙,怕不是吃屎了吧? 直到这时候我才看清楚他是谁,陈楼! 陈楼吐完之后,这才咳嗽着看了我一眼,哀求道:“小兄弟,张先生在吗?” 说完之后,他又开始呕吐起来。 伴随着怪虫的,还有斑斑血丝,很明显这玩意儿划破了陈楼的胃,造成了胃出血! 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又说:“小兄弟,求求你!陈家三十多人都躺在医院里,若是张先生不出手,大家都得死!” 我急忙把他扶起来,说:“别急,别急!” 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给他找水。 陈家这是吃大亏了,死了一个陈药不算,去报仇的三十多号人也全都中招了。 老板说过,离陈家远一点。 但偏偏还想把业务扩展到东南小国,想要赚更多的钱。 陈家想报仇,可本事不济,三十多号人全都中招,一个个肚子里面成了寄生虫的乐园,躺在医院里面,虫子是一碗一碗的吐,还不带重样的。 但殡仪馆就是一收尸的,你们那三十多号人又没死,找我有什么用?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听到旁边有人笑道:“老陈,我说你要请什么前辈高人呢,原来就是这么一货色?” 车门打开,一个梳着中分的油腻胖子,正点着烟不屑的朝我看。 因为胖子膘肥体壮的,挡着我也看不清楚。 一边拍一边说:“啧啧,看看啊,这就是陈家二少爷,就那个陈氏药业的陈家,大家看看,他像不像一条狗啊?” 我用手挡住他手机的摄像头,不成想这胖子挺横,胳膊一抡就想抽我耳光,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他妈谁啊!” 我也是个暴脾气,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因为打架就进了局子。 油腻胖子没想到竟然敢还手,手机顿时就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的零件满地。 油腻胖子挽起袖子就要揍我,但副驾驶下来的光头僧人却说道:“不要打架。” “这事咱们没完!” 我见他神色倨傲,颇有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就连用眼睛看人都是用余光去瞥。 僧人淡淡的说:“没什么,听说中土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我也早就想见识见识。”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李总,我们走吧。”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个急促的刹车声,我转头一看,张三坟开着那辆梅德赛斯直接挡在了对方的车前。 车门打开,张三坟黑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油腻胖子气势汹汹的说:“你特么谁啊……”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巴掌下去,油腻胖子的脑瓜儿不得嗡嗡的? 他冷冷的说:“其实你们跟陈氏药业的事,我们不想掺和,也懒得掺和。” 我说:“老板,他没欺负到我,我也不会让他欺负。” 我见他声色俱厉,顿时缩了缩脖子,低声嘀咕了一句。 那僧人仔细打量着张三坟,然后说:“小僧赞多,来自暹罗双龙寺。” 张三坟冷冷的说:“我不管你来自哪里,总之你在省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对我的员工动手,若是让你就这样走了,圈子里的朋友得笑我张三没本事。” 说完之后,赞多大师的眉毛就渐渐竖了起来。 张三坟冷笑道:“不给是吧?那我就自己来取了!” 赞多大师猛地暴喝,干瘦的胳膊如同两根铁棍,反手去拿张三坟的手腕。 赞多大师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见张三坟一脚踹去,赞多大师顿时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上。 我看的目瞪口呆,心说卧槽。 一脚就把人的肋骨给踩断,这下手也太黑了点吧? “你完蛋了!” “你知道陈家现在有多倒霉吗?” 我有点发呆,老板平时对我和和气气的,怎么脾气这么暴躁? 正在那想的时候,却见张三坟冷冷的说:“赞多秃驴,其实你刚才做的事,就是废了你,旁人都不会多说什么。” “只要你找到的人能压的住老子,老子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养虫子玩!” “你一定会死的!” 张三坟喝道:“滚出来!” 然后我看到一只青绿色的虫子从他嘴里急速飞出,朝张三坟脸上扑了过来。 他一脚踢出,赞多大师顿时如同滚地葫芦一样飞了出去。 但奇怪的是,样子虽然恶心了点,我却觉得味道太香了。 暹罗有降头师,痋术师,蛊师。 陈药被人陷害,以至于寄生虫藏在肚子里,就是中了其中的痋术。 这种人,体内养一只寄生虫应该是再正常不过了。 结果才走了两步,我就觉得喉咙里面痒的厉害,就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爬一样。 因为我晚上还没吃饭,所以吐出来的大部分都是酸水,但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酸水里面竟然有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 我顿时骇然失色。 在那一瞬间,我立刻明白了张三坟为什么这么生气! 老板看出了其中端倪,所以才发这么大火,直接打的两人满地找牙! 他把虫尸丢在陈楼面前,但见陈楼趴在地上呕吐不止,不一会儿,地上就满是各种花花绿绿的虫子,看的我触目惊心! “这是痋术师的本命虫,回去之后,气味散发出来,让所有中招的人都闻到,就能把虫子吐干净!” 然后他对着张三坟就磕头。 陈楼见张三坟神色不是很好,也没敢多说,道谢之后,带着虫尸转身就走。 “但是没关系,我让你回去找人。” “但我话要说在前面,你找来的人要是压不住我,就回去把双龙寺的那两条虫子给一把火烧了!” 赞多大师被踩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依旧用暹罗语言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应该是在怒骂或者诅咒。 油腻胖子早就被张三坟打的心生畏惧。 张三坟看着消失的车辆,双眼瞳孔如同针尖。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了一只甲虫,那种恶心的感觉再次涌来,顿时又是一阵干呕。 “这秃驴是来自暹罗的痋术师,专门干一些害人的勾当。” “后来陈氏不服,也找了人过去找场子,结果本事不够,三十多个人全都中了招,躺在医院里用药物压制寄生虫。” “今天这秃驴要是讲规矩,不对你下手,其实我也不会对他动手。但他先坏规矩,我就只好找回这个场子来。” 我又羞愧,又后怕。 幸亏老板来了,不然的话今天这条命就算是交代在这了。 老板耸耸肩,说:“等他们过来呗,双龙寺的秃驴管不好自己的弟子,非得来招惹咱们,咱们也不介意敲打敲打他。” 我就喜欢老板这威武霸气的样子。 张三坟哈哈大笑:“笑话!双龙寺那群不入流的玩意儿,我要是连这都顶不住,还混个屁啊!” 刚刚说完,我就又愣住了。 能把一个判了刑的囚犯捞出来,并且连前科都给消掉,这背景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张三坟拍了拍我的肩,说:“行了,把地上收拾一下,脏兮兮的虫子尸体让人恶心!” 他刚走了一半,忽然又转过头来,问:“对了,你今晚是不是要去收那残尸?” 要是有老板跟着过去,我可是放一万个心。 谁承想张三坟却撇了撇嘴,说:“想什么呢!我是老板好不好?” “我就是跟你提个醒 我顿时好奇心起,问:“为什么呢?” “难不成你想让那孩子以后继续体弱多病,沉默寡言?这不毁了孩子一生吗?” 不过想到这赌棍的案子已经在刑警队备案了,我又追上去问:“哎!老板,这尸体已经备案了,我要是随便烧掉,人刑警队会不会找我麻烦啊?” 可能是我问的多了,张三坟有点不耐烦起来。 这家伙,竟然还说教起我来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眼看老板贱兮兮的准备回去睡觉,我又找顾主任借了扫把准备打扫打扫。 顾主任说,别提了。 这原配呢有重度抑郁症,每天晚上都睡不着,都得靠安眠药来助眠。 结果下的剂量不够,人晕过去了,没死。然后就被送到了殡仪馆准备火化。 “人呢?” 说完之后,顾主任又看了看张三坟消失的背影,小声的说:“小何,老板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上个月因为打架的事,赔了人家七十多万了。要是再打下去,殡仪馆这点收入可不够他折腾。” 顾主任没好气的说:“胡闹!就算是有钱也不能为所欲为!” “行了,你把我的话带过去就行。我得安排人们下班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关于老板的事,顾主任好像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正在那想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赵非的声音。 我指挥他把东西都搬到牧马人的后备箱里,然后跟赵非要了地址。 赵非一脸警惕,说:“小兄弟,别再让孩子掺和这事了。” “孩子不用去,但总得借点血才行。这玩意儿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还是赵非好说歹说,才伸出手来让我取了一滴血。 “但我把话说在前面,以后再对我用这种手段,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走的时候,我朝殡仪馆三层楼的办公室扫了一眼,想看看老板是不是关心我。 看的出来,老板压根儿就没把我今晚这事放在心上。 小娥的家很偏,是一块早就该拆迁的破旧小区。小区里面脏乱差,路灯坏了基本上百分之八十。 我把车停在外面,仔细的寻找着二十三号楼。 我转了两圈,才根据楼房的排列和其他号牌的对照,锁定在了这地方。 但后来发生了极其恶劣的凶杀案,最后的两户人家也搬走了。 那时候,我对老板有极深的怨念。 等我把债还完之后,分分钟就跳槽,不!转行! 一边想,一边暗暗嘀咕着。 当时我就一个激灵,卧槽,不会是马丛军这哥们儿蹦跶起来了吧?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出活儿,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我脑海里面顿时出现了残尸趴在地上寻找眼珠子的场景。 几乎是与此同时,我看到一个身材臃肿的怪物,正猛地转过头朝我看来! 看见我进屋,这男子想都没想,翻身就朝窗户一跃而下。 这可是三楼! 更何况这家伙还背着马从军的尸体! 这年头还真有人偷尸体的?还是偷残尸? 与此同时,我把黑狗血和汽油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地上一扔,拎着尖刺同样从三楼一跃而下。 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我撒丫子狂奔,死死的追着他不放。 我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把尸体放下!我跟你说,盗窃尸体是犯罪!” 他嘴里说着,脚下却一点都不肯放慢速度。 真当哥们儿是泥捏的啊? 看你瘦了吧唧身上没几两肉,也想弄死我? 他招招手,墙后面顿时冒出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脑袋,吓得我大吃一惊。 我特么,原来是个活人。 背着尸体的那人深吸一口气,抬手把尸体绑在了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上面,墙头上那脑袋立刻拽着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马从军的尸体给弄走了。 “这尸体,老子拿走了,就别想着要老子吐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 我一点都不怵他,拎着尖刺就迎了过去。 眼看我俩就要斗起来,却听到墙后面传来面具男惊恐的声音:“卧槽!老周!尸体炸毛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还有面具男的怒吼声。 紧接着他腰部用力,整个人轻飘飘的一翻,一转,已经站在了墙头上。 不成想我刚抓住墙头,这家伙手里的短刀直接就朝我手指头砍了过来。 然后偷尸贼翻身一跃,从墙上跳了下去,他急促的说道:“快!快去吴老先生家!” 我气急败坏的重新爬上墙头,这才看见一辆单排小货车正马力全开,朝着远处越跑越远。 电话那头刚刚接通,我就飞快的说:“老板,出事了!” 我说:“有人把马从军的尸体给偷走了!我拦了,没拦住!” 我说:“我没事!就是尸体没了,这活儿我没法跟赵非交代!” 我想了一下,回答道:“没问,但马从军的尸体好像要诈尸,对方降不住,说是去什么吴老先生家。” 不等我回答,张三坟就啪的一声又挂掉了电话。 这是不是有毛病? 想了想,我还是捡起地上的手提包,然后又回到马从军的家里,把汽油,黑狗血全都拿回来,悻悻的去开车。 我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回到了殡仪馆。 我推门而入,然后听到张三坟说:“吴老虎,行啊,连残尸这玩意儿都敢动了。” 对面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张三,什么残尸不残尸的,我可听不明白。” “你从我殡仪馆手里抢尸,就是不给我张三面子!” “再说了,我吴老虎是喜欢尸体,但我要的尸体都是正儿八经的买来的!抢劫,偷盗这事,你休想在我头上扣!” “敢避开我不见,我就让你知道,我为什么外号叫法外狂徒!” 我顿时激动起来,老板这是要为我出头啊! 赞多那个老秃驴给我下虫子,老板把他打的他亲娘都不认识。 老板看来是生气了! 还提前告诉他干什么?万一他跑了,或者提前喊了人过去等着,我俩过去不得吃亏? “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偷尸体干嘛?” 我愣住了,拿尸体卖钱? 有人爱金银,有人爱美女。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爱好,恋尸癖也是其中一种。 当然了,正儿八经的尸体一般也没人要,想要让那些恋尸癖一掷千金,花钱不眨眼,就必须是有点特色的尸体才行。 像西域一带出土的干尸,湘西一带挖出来的僵尸,全都是市场上的抢手货。 这玩意儿要是拿出去,肯定会有人高价来买。 张三坟一边跟我解释,一边上了那辆梅德赛斯。 于是我又问:“老板, 张三坟发动车子,说:“我一个人就行,你就是学东西的!” 那真是窜出去的,强大的推背感差点让我仰过去。 张三坟开车比我猛多了,油门一踩,瞬间飙到了一百公里时速。 顺着高速公里开了足足一个半小时,他才在平山下了高速。 他把车停在门口,推门而下,闹出的动静顿时引起了院子里汪汪汪的狗叫声。 对方明显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打起来手里也有个家伙事。 里面汪汪汪的声音更大了,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养着多少只狗。 铁门打开了一条缝,那人还没说话,张三坟就伸手一推,毫不客气的挤了过去。 张三坟说:“吴老虎呢!” 不成想我刚进去,就听张三坟说:“吴老虎,躲着我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院子给烧了!” 之前还想要烧了双龙寺呢。 “今天我这里有贵客,你不要胡闹好不好!” 他双眼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光从气势上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周围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 “你倒卖尸体我管不着,但你他娘的倒卖殡仪馆的尸体,那就是招惹我了。” “怎么着?你殡仪馆丢了尸体,就要跑来我吴老虎家找?” 张三坟盯着吴老虎,说:“吴老虎,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具残尸你玩不起!” 吴老虎哈哈大笑;“张三,你以为你是谁啊?殡仪馆深更半夜砸开老子家门,说要尸体,老子就要把尸体乖乖的送给你?” 张三坟的眉毛渐渐竖了起来,他冷冷的说:“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双方的声音大了一点,可能是惊动了屋子里的其他人,只见人影重重,三个穿着休闲装的老人也从正屋走了出来。 “今儿算是遇到了两个疯子,我马上就处理好!” 他忽然说道:“小兄弟手里的东西挺有意思,能不能给老头子看看?” 但我却冷笑一声,连鸟都不鸟这糟老头子。 “吴老虎,你快一点。我们还要选尸呢。” 张三坟冷冷的说:“面子?你把残尸交出来,这个面子我自然会给你!” “张三!这里不是省城!少他妈在老子面前人五人六的!你不滚是不是?大侄子!关门,放狗!” 我拎着黑色尖刺往前跨了一步,想挡在老板面前。 “那残尸,跟你是什么关系?” “但我们都是生意人,讲究的是钱货两清。你把一具有争议的残尸卖给我,算怎么一回事?要是因为争夺一具尸体的所有权,闹出了人命官司,这可不是我们希望见到的。” “您暂且稍等一下!我把这小子打发走,咱们交易就继续!” 王总挺纠结,他不想买一具有争议的尸体,但吴老虎说的也没错,这残尸百年难得一遇,不但被自己的妻子砍成了十七八块,甚至还吸了自己女儿的精气。 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老婆给杀了。 “-你要把这具残尸带回去镇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命长了?” 其中就有一种尸叫镇宅尸。 说的是有一种风水布局,这户人家住进去之后,事业上会顺风顺水,生意上是财源广进,家庭关系是和和睦睦。 但风水这种事,其实也要讲究福德的。 这种人就算是住进了这种风水宝地,也必定会镇不住这里的福报。 夜班管理手册上就记载过,明清时期,有一为富不仁的员外,住进了这种积善纳福的宅子里面。 有的喝酒喝死,有的走在大街上被惊马给活活踩死,也有的好端端的,结果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给塌了,把自己给活活砸死。 但若是搬走了,没有了这个风水布局的兴旺,钱去哪里赚? 真正的高人,当然是说他福报不够,最好还是要搬家。或者把赚来的钱用来帮助周围百姓,做一些善行善举。 那时候的阶级层次很分明,员外这么想,自然是不肯按照高人所说的去做。 这野路子告诉员外,说,你这事,简单啊。 养什么尸体呢?自然是死的越惨越好,怨气越大越好,若是有来自湘西的尸王,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记载中,这位员外为了保住自己家财,还真就用了这么个方法。 杀死之后,尸体藏在棺木里面,就埋在老宅子的特定位置。 为这事,员外给了那野路子不少钱。 反正是在某个风雨大作的晚上,一夜之间,员外家一百多口人,全都惨死在了宅子里面。 奇怪的是,这些人的死的时候没有任何伤痕,而且一个个全都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时候正是明末清初,兵荒马乱。死了这么多人,当地百姓把金银财宝们抢劫一空,连个收敛尸体的人都没有。 只不过在打开棺材的时候,小女孩的尸体忽然急速腐烂,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副枯骨。 而眼前这位王总,一定没看过夜班管理手册上的这个记载。 张三坟对王总说:“镇宅尸虽然能压制风水气运,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歪门邪道!” 吴老虎怒道:“张三!你他娘的故意拆老子台是不是?” 紧接着,我又提起金属尖刺反手一扫,另一只大黑狗顿时嘴角裂开,那是被尖刺划开了一层皮。 但张三坟就没客气了,他也不动手,只是抬脚一踢,一只大狼狗顿时呜呜的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墙上。 再然后,第三脚,第四脚…… 不但我被惊的目瞪口呆,就连王总和吴老虎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总算是知道,老板为什么敢深更半夜的跑来吴老虎家要尸体。 要知道这些大狼狗动作敏捷,膘肥体壮。普通人不要说能不能踹的到,就算踹的到,能做到一脚毙命吗? 这谁能忍? “王大师!您老人家要给我做主啊!” “圈子里面,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扰乱规矩的人?”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还主持公道? 正在那想的时候,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瘦巴巴的老头。 他虽然满脸皱纹,皮肤也干巴巴的,但双眼很有神,完全不像老年人的眼睛。 老头倨傲的点点头,对张三坟说:“我这次来华北地区,为的就是见识见识当地的同行。” 张三坟歪着脑袋说;“你谁啊?” “这位是湘西平安义庄的掌事人王仪,王老先生!” 简单点说,跟殡仪馆干的是一样的买卖。 但义庄不做普通人生意,只收那些有问题的尸体。 嗯,算是同行。 一句话,气的那老头胡子直跳,怒道:“无知小儿!没点礼数!” 张三坟不耐烦的说:“我的礼数只给德高望重的前辈!你活了六十多岁,却连最基本的做人道理都没有,你让我凭什么尊敬你!” 王老头气的火冒三丈,怒道:“放肆!” “姓王的!你为了拿到这笔悬赏,在高中女校蹲守了三天,最后选定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十六岁少女!” “当天晚上,你又用十万重金购买少女尸体,企图卖给那个恋尸癖的变态。” “而少女的母亲,则承受不住连续的打击,选择了在自家屋子里上吊自杀。” 王老头气的全身都哆嗦起来:“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你凭什么污蔑老夫!” “王老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谁也看不出来,这个老家伙竟然还干过这样的事。 王老头脸色难看至极,他冷冷的说:“年轻人,你若是有证据,尽可以拿出来!” 他又转身对吴老虎说道:“吴老虎!江湖上的事,咱们就按江湖上的规矩来办!今天我来这,就是为了取尸!你既然不肯,就划下道来!姓张的一并接了!” 张三坟说到这的时候,伸手把我手里的金属尖刺拿了过来,顺手就钉在了青石板上。 此时的张三坟威猛霸气,正气凛然。 尖刺钉在青石板上,尾端还在微微的颤抖。 我立刻想起了夜班管理手册里的第一句话:国有国法,行有行规。 要知道人死留尸,作为人的遗蜕,很多尸体都有稀奇古怪的能力。 再比如说有些尸体,能够让歪门邪道的人拿去做成行尸。到时候操控着去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不要太轻松。 想要收了这样的尸,那就的凭本事了。 张三坟把自己的家伙事钉在地板上,就是要让吴老虎自己出题。 相反,张三坟若是解不出来这道题,自然也会名声扫地,以后在吴老虎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旁边的王总等人第一次见收尸人之间的纷争,一个个顿时好奇起来,把目光放在吴老虎身上。 王老头冷笑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我来接!” 我看的暗暗咂舌,这老头虽然人品卑劣了一点,年纪也老了一点,但这手劲儿可着实不小! 张三坟也没有用言语挤兑王老头,他神色郑重,说:“请!” 他把瓶子丢给张三坟,说:“我的题目也不难!天亮之前,你若是能找到瓶子里面一模一样的东西,这场赌斗就算是我输了!” “要是你连瓶子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嘿嘿,我要你亲自去平安义庄,给那里的棺材们磕头!” 他抽出地上的金属尖刺,然后直接把瓶子穿透,再次钉在地上,我清晰的看到,里面流淌出了一抹灰黑色的粉末,粉末接触到空气的时候,顿时又化作青烟一样不断的飘散。 不但我不知道,周围的人也纷纷惊讶,王总他们几个甚至还在窃窃私语,似乎是在探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狠狠的瞪了王老头一眼,然后才跟在张三坟身后转身就走。 王老头哼了一声:“找到?他怕是连这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连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 上车之后我才担心的问:“老板,行不行?” 张三坟没好气的说:“能不能不要总想着打架?咱们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既然在圈子里混,那就得讲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