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导演喊“咔”,施然又将情绪脱掉,变回搭在沙发上的羽衣,薄如蝉翼,价值连城。第三周,阮阮和小林更熟一些,俩人偶尔插科打诨,加了微信偶尔夜聊。小林时常说,施老师怎么怎么样,施老师怎么怎么样,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的代指变为“施然”。第四周,阮阮终于和施然有了第一场对手戏。施然穿得很青春,黑色的长发将阳光挡住,她站在教室的走廊中,背部倚靠着栏杆,侧头问阮阮:“毕业以后,你打算做什么?”阮阮说:“嗯,没想好,我想当老师,你说我可以吗?”施然眨了眨眼,专注地看着她,在阳光底下笑:“你当然可以,我相信你。”声音很低,从舌尖送出来,嘴角看起来更好亲了。导演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停停停。”不用现场副导演说问题,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阮阮的脸很红。“你不要用那种星星眼看着施然好吧?”现场副导演调侃,让化妆师来给阮阮补妆。阮阮低下头,脖子发粉,因为她发现施然有一颗痣,在肩膀与脖颈的连接处,锁骨上方,平时被头发遮着,刚刚离得很近,才撞进了阮阮的眼里。这种私密感太容易引发不恰当的肖想,想她其他地方还有没有痣,又是什么距离才能看见。化妆师给阮阮补定妆粉,开玩笑:“咋啦,你是施然的粉丝啊?”声音不大,但摄制组聚集得近,大家都笑起来。施然也笑了,两三秒后收回,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含着吸管冷淡地喝。阮阮低头,又用手挡着额角,小声说:“我觉得她长得太好看了。”有点懊恼,但非常真诚,现场笑成一团,阮阮让吴玫把剧本给她,快速翻两下,强迫自己入戏。施然却没笑,抿着吸管,表情比平时更漠然,脸色也苍白许多。阮阮瞄她一眼,拿不定主意,不晓得她是不是生气了,于是迅速调整状态,很专业地将戏对完。这小插曲不值一提,却在阮阮的胸口硌了很久,一整个下午都有些忐忑,卷着剧本在院子里坐了会儿,逮到小林出来倒水,阮阮便趁机问:“刚刚施老师是生气了吗?”“啊?”小林摸不着头脑,“啥时候啊?”“就是我说,她好看得让我出戏,可能说得让她误会了,我当时看她脸色不好。”阮阮咬了咬上嘴唇,心里在打鼓。施然不会觉得,自己专业能力差,还甩锅给她吧。“脸色不好?”小林没注意,“啥脸色啊?”“就是……”阮阮仔细回忆,“她没说话,看起来有点像中暑了的样子。”感觉挺不舒服,而且,还有点,莫名的弱态。小林“噢”了一声,乐了,把保温杯里的水倒到旁边的水池里:“她害羞了。”“啊?”阮阮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忐忑的小鼓变成木琴,叮叮咚咚,痒酥酥地震颤。会有人害羞是脸色发白吗?施然……会害羞吗?她撑着下巴,想了想,笑出声。对了几场戏之后,阮阮和施然也没有那么陌生了,局促感消散许多。她发现除了不太爱笑以外,施然其实很好相处,甚至底色算得上温柔,只不过能窥探到的人不多。例如,她会问小林,外面的粉丝是不是等很久了,小林说是,而且今天太阳很大。制片姐姐当时在现场,问施然要不剧组送点吃的喝的或者签名照什么的给粉丝。施然说,不用了。后来小林才告诉阮阮,施然看到来的小朋友们大多年纪不大,之前说过想让她们好好工作,好好念书,如果跑来探班还能拿到“福利”,也许后面逃课逃班来的会更多。阮阮一面淘米一面跟吴玫讲这事,说:“她竟然是这么想的,如果是我们,估计都快请客吃饭去了。”吴玫说:“是呗,我们要有大热天一直蹲着的粉丝,恨不得供起来给她当粉丝。”阮阮乐不可支,拿淘米水弹吴玫,吴玫也用洗菜的水砸她,俩人闹了一阵,间隙里发觉小橘在外面走来走去,挺烦躁地甩着尾巴,时不时叫一两声。阮阮快步走过去,擦干手,小橘应该要生了。第三天下午,阮阮没戏,她却看了通告表,支着伞往片场去给施然送酸梅汤。照例是拿一张纸巾垫着,这次纸巾上方还有一张纸条。快四点,小林出来了,拿着纸条,很疑惑。阮阮坐在凳子上,咬着吸管喝酸梅汤。“施老师问你,为什么要给她写纸条。”小林再看眼,上面写:小橘生宝宝了,你有空来看看吗?阮阮咽下一口甜汤:“我觉得请她来我家有点冒昧,不好意思开口,请你转告呢又不太正式,如果能给她发消息最好了,可我没有她微信。”小林笑了,转过头劈里啪啦回消息,一分多钟后,她转回来:“施老师说,今天有时间,让你等等她。”“还有,这是她微信二维码。”第8章“吱呀”一声,门开了,施然将眼神从阮阮抵着门的膝盖上收回。小区算是这边的高档,只是家具家电有些显旧,屋里很干净,一看便是勤打扫的,阮阮顺手将玄关的吸尘器扶正,蹲下给施然递拖鞋。她见施然微微俯身,手本能地一捞,却没打算握到,支着的手指在空气里摩挲两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