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何苦的声音。“是啊,我刚到,这就叫心有灵犀。”何欢将手放到玻璃上,紧紧贴合,将小人覆盖的严严实实。这个一盒牛奶高的小人,是她生活里的巨人呢。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席卷而来,何欢笑起来,应声道:“你倒数一分钟,我就能出现在你面前啦。”挂断电话,何欢拿上保温杯就匆匆跑出办公室,电梯也很给力,马上就到了,并且快速到达一楼。何欢跑出去,一眼就看见何苦,然后气喘吁吁地到她身边站定。“只花了四十六秒诶。”何苦真的在计时,眼疾手快掐了秒表,笑嘻嘻地和何欢击掌庆祝。爬上电动车后座时何欢还在微微喘息,脸上挂着的笑就没下去过。何欢刚坐稳,前面的人就转身展开件厚外套,给何欢披上,何欢乖乖穿上,又收到一顶造型与古早雷锋帽颇为相像的厚帽子。“啊,这么厚的帽子!”何欢震惊,帽子里的绒毛昭示着它并不应该是该在初秋登场的物件。伸手摸了摸,她一时不敢往头上扣。何苦见她半天不动弹,索性拿过来,不由分说地往她脑袋上戴,帽子比较大,很轻易就将何欢整个脑袋包裹住。“这是我买来冬天戴的,冬天骑车那风可不是盖的,现在刚好给你这个小病号用。”何苦解释道,看着小企鹅一样的何欢,她满意地点点头,转回去骑车,不忘提醒何欢坐稳。何欢裹得那叫一个严实,但当车真的跑起来,风水一样流过身边,有了形状,带走温度。何欢确实一点也没觉得热,而是恰到好处的暖和。将下巴搁在何苦的肩膀上,何欢看着不断变化的街景发呆,专心骑车的何苦感觉到肩膀上陡增的重量,轻轻笑了笑。“欢欢,带你去吃好吃的。”何欢在发呆,耳朵又被帽子裹住,一时没听见何苦说话。何苦见她半天没反应,知道她又神游去了,便不再打扰,径直把她驮到目的地。车停下时何欢都快睡着了,晃动的身体忽然停下,她恍惚地抬起头。发现这不是小区,而是一家烧烤店。何苦人没动,翻手摸了摸何欢的脑袋,意在唤她回神,何欢坐直身体,看着闪烁着灯光的“买买提羊肉串”,孜然的香味钻进鼻子,让她清醒了许多。“何苦,你晚上没吃饭吗?”何欢发消息时特意叮嘱过让她自己先吃的。何苦摘下头盔,嘿嘿笑道:“吃了俩包子,这不是想着等你加完班带你来吃好吃的,我吃多了不就吃不下了,我同事介绍的,这家店刚开,吃一串送一串。”这理由倒很合理,何欢点点头,从车上跳下来,等着何苦锁车。顺便将头上的雷锋帽也脱下来,还是有些闷的,她头发都湿了几缕。搓一搓脸,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何苦身后,向店面走去。这家店开在路边,桌椅板凳许多都摆在外面人行道上,眼下将近八点,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何欢站在原地目送何苦进去问,有何苦以后,她这个社恐出门终于不用担心了。她留意了下旁人的桌子,瞧瞧大家点的东西有没有共性,思忖着一会要多点肉,何苦爱吃,还有烤茄子,也是她的爱。过了没一会儿,何苦就出来了,喜气洋洋道:“欢欢,运气真好,刚好有空位。”烧烤店的大姐带她们过去,动作麻利地收拾干净桌子,何欢她们顺势坐下。如今连烧烤店都是扫码点餐了,快捷又方便。何欢手指微动,正想划拉页面点东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唤她熟悉的名字。“何苦?!”第21章 周源何苦也听见有人叫她,划拉手机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何欢身后,下一秒就难以置信地惊呼道:“周源?你怎么在这?”何欢也回头看,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不是儿时玩伴,那应该就是何苦后来工作生活中遇见的朋友。叫周源的女人穿着卫衣和薄夹克,扎了个飒爽的高马尾,她显然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何苦,很快走近,两人拥抱了下。“欢欢,介绍一下,这是周源,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自己骑车去西藏的同事。”何苦和她抱完,第一时间便回头向何欢介绍。何欢站起身,略显匆忙地和周源握了握手,周源笑着看她,眸中透着好奇与惊喜,确认道:“欢欢?你是何欢?”心中闪过几分茫然,何欢还是点点头。“你好,我是叫何欢。”何苦还没来得及开口,周源便爽朗地往她胳膊上一怼,差点将她怼个踉跄,有些不满道:“何苦,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不够意思了啊。”何欢有些困惑,大喜事?下意识看了何欢一眼,何苦摸摸鼻子没说话,得知周源是一个人过来打包的,索性张罗着她坐下,加一套餐具,吃饭的变成了三个人。点的东西加了些,还加了几瓶冰啤酒,周源也是早早就进入社会,摸爬滚打好些年,外向又健谈。打开冰啤酒,和何欢的橙汁碰杯,她似乎对何欢很感兴趣。“诶,欢欢,是在花源安家了吗?”何欢抿一口橙汁,轻轻摇头道:“没有,只是在这边工作。”周源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何苦用脚踢踢她,问道:“倒是你,你咋跑花源来了?你上个月不还在重庆吗?又不干了?”她们俩当年是在四川的某家修车店认识的,不过两人都没在那工作太久,半年后就各奔东西了,周源骑行去西藏旅行,她则回家带妈妈治病。一别也是好几年了,不过二人的联系一直没断,虽然没有太多时间聊天,但三五不时会互相问候问候。“有朋友在花源,开了个小厂刚起步,喊我过来帮忙。”周源笑着解释,目光还总是忍不住地落在何欢身上,像看什么稀有宝贝一样。不过一直低着头掰手指头的何欢没怎么注意到。过了一会儿,她又关照何苦:“马上冬天了,跑外卖怕是有点受罪,到时候来找我噻,给你谋个好差做。”周源是甘肃人,也是农村里苦过来的,家里孩子多不怎么管她,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她比何苦大三岁,虽说差得不多,但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很照顾她。何苦也不和她客气,点头应下:“好啊,不过现在还早,到时候再说吧。”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多数时间都是周源她们在说,但两人都没忘记何欢,时不时同她说几句。何欢吃着串,专心致志地听她们聊,偶尔也能参与进去,保持着让她很舒服的节奏。最初的那点紧张与局促也逐渐消弭于无形,周源很健谈,在有些方面瞧上去比何苦还要游刃有余,跟这样的人聊天,很容易就会卸下心防。本来点的还不算多,但周源一来大家都上了劲,而且尝了尝,串的味道很不错,何苦就又加了不少。“来,欢欢多吃点,看你瘦的。”第二波热腾腾的串一上来,周源就往何欢面前递,何欢赶紧接过。只是接过后愁得捏了半天,她已经吃撑了,现在毫无食欲,正想着要不要放回去,何苦就将串拿走了。“你这个小饭量不能吃太多了,不然晚上要难受了,喝点饮料顺顺。”何苦哪里会不知道她的饭量在哪,一看她就是吃撑了的样,笑着解围。干体力活的都是能吃的主,周源面前的大签子目测都有二十几根了,她还能兴致盎然地持续战斗。何苦和她也差不多,两人时不时碰一下杯,何欢没玩手机,在一旁托着脸看,听得也津津有味。从她们的聊天中,何欢可以窥见一些她不曾参与的,何苦的过往。“你还记得那个耗子吗?对,就那个张浩,那次来找茬你把他给揍了一顿,吓得他哟,是从别人那听说你走了,才又敢在附近晃悠。”眨眨眼睛,何欢的眼前已经浮现出那一幕幕画面,何苦会打架她是知道的,从小她就喜欢和人打架,对面块头越大她打得越凶。每次衣服扯歪脸抓烂,上药的活都被何欢包揽,家里的碘伏总是消耗最快的药之一。原来长大后何苦还是那么会打架,何欢瞧着脸颊微红,神情中有几分骄傲和不好意思的何苦,内心偷偷笑起来。但转头又想,这些年何苦受伤了的话,身边又是谁来帮她上药的呢?想到这里,何欢目光暗淡了些,心中泛起细细的难过。不知道是难过她没能陪在何苦身边,还是陪在何苦身边的人不是她。夜渐深,北风一刮,温度又降了一些,如果没有点涮锅的话,在外面坐着已然有些冷了。一缕风灌进脖子,何苦一个激灵,意识到下寒气了。立马摸摸何欢的手,是很暖和的,但考虑到她的感冒刚好一点,待会还要骑车回家,何苦从朦胧的醉意中清醒过来。桌上的东西基本上消灭干净了,只剩下几颗花生,今天聊得很开心,不过也该各回各家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