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何欢,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但听着听着就咬着勺子不动了。一碗粥都快被她搅得干湿分离了。何欢轻喔一声,乖乖喝起粥来。何苦时不时给她夹一筷子酸得要命的土豆丝还有那份黑漆漆的茄子煲。勉强将自己的一小碗粥喝完,何欢已经撑得不行了。桌上的大碗里还有个底。何苦看了眼粥,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叹良心商家给得多还是何欢的饭量实在小得可怜。“吃饱了吗?”何苦问。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何苦揪了下何欢的脸,都没揪到多少肉。“怎么比小时候饭量还小。”说完,将剩下的粥倒进自己碗里,快速将剩下的菜一扫而空。晚饭都是何苦做的,再让她去洗碗就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何欢怎么着都要钻进厨房,却一直被何苦挡着。何苦靠着门,两手轻轻推在她肩膀上。“那你负责把洗了的盘子碗擦干放好行不行?”你来我往好一阵,最终是何苦退了一步。“来大姨妈还是得少碰冷水。”尽管在如此高温的天气之下,水管里的水可以称得上是温水,何苦还是不想让何欢多碰。何欢原本还抵着何苦的力气瞬间松懈下来,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她没想到何苦百般阻挠竟然是这个原因。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何欢想了想,问题应该出在卫生间。看着何苦分外认真的表情,何欢一下子乖了起来。被她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总会让人很安心。“你的月经是什么时候来的?”何苦见她不再闹腾,安心地胡噜了下她的脑袋。走回去打开水龙头,问已经乖乖站在她身边的何欢。何欢知道她问的是第一次。“初一的端午节。”何欢记得很清楚。何苦轻啊了一下,“我都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了,好像也是初一。”将洗洁精挤出来,何苦将碗拿起来晃荡。“那痛经是一直有的吗?”何欢一愣,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软软的,暖暖的,腰依然很酸,但是痛却不那么痛了。“偶尔会,只有第一天痛。”何欢月经刚来的那几年痛经其实很严重,但是自从搬到花源市开始工作之后,就没那么容易痛了。将何苦洗过的碗都擦好,何欢将它们有顺序地放入碗柜中。何苦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夏天的雨说下就下,下得大,但是说停也就停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再下雨,何苦决定相信它,把厨房的窗户打开透透气。然后转过头来,她想去抱何欢。第3章 何求几经波折,何苦终于还是抱到了何欢,在浴室门口,氤氲未散的薰衣草香气里。何苦比何欢高小半个头,将她抱入怀中,用得是最适合拥抱的舒服姿势。将自己的头搁在何欢肩膀上,何欢像小时候那次一样,靠在她胸口数着她的心跳声。其实以前她们很少会这样拥抱,没有过分离,就很少能体悟拥抱的意义。那时她们最常有的亲昵就是摸摸头。至于拥抱,都是发生在睡梦中——如果把腿和手都搭在对方身上算是拥抱的话。上一次她们抱在一起,应该还是十七年前分开的时候。何欢感觉自己回到了七岁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无忧无虑,每天担心的事都不一样。但无非都是像何苦晚上睡觉会不会抢她被子这样的小烦恼。其实现在的她也没有什么烦恼,但同样的,生活也空了很多。“十七年了,欢欢。”何苦轻轻抚着何欢的后脑勺,似有若无地感叹,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提醒何欢。相依为命了四五年,她们的感情与一般挚友不同,那一小段时光的温暖,足以将人生三分之二的别离带来的薄冰化成春水。何苦察觉到胸口的湿意,无声地笑了笑,与何欢不同,她此刻的心中只有愉悦。两人抱了很久,直到浴室里的水汽全变成墙壁上凝结的水,一纵一纵地流到地上。何欢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匆匆退出何苦的怀抱。何苦缓缓放开她。何欢没有提,何苦也没有说,但两个人都奇怪的默认了今天何苦会住在这里。何欢现在住的地方很小,一厅一厨一卫一卧,还有个小小的杂物间。挪不出多余的地方给何苦住,只能委屈她和自己一起挤。躺在床上,何欢觉得自己还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她。欲言又止半天,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何欢怕黑,床头低瓦的小狗夜灯散出昏黄的暖光,两个人共同沐浴在这光里。何苦板板正正地躺着看天花板,等她说话。“何苦。”何欢终于说话了。“嗯?”“妈妈身体还好吗?”何欢吐字很轻。何苦沉默了一会儿,“妈妈已经不在了。”其实早就已经猜到,所以她一直都不敢问。能再见到何苦就已经是意外之喜,她不应该再期待些别的。何欢抿了抿唇,不知道怎样说的情绪梗在心间,想叹气也没能叹出来。今天不适合再聊这样的话题,何苦轻轻翻身注视着何欢,轻声道:“睡吧欢欢。”一觉睡醒,明天还是能看到彼此的。眼睛有些艰涩地转了转,何欢没再说话,很久没和别人一起睡,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因为来着月经本就嗜睡,几乎没到一分钟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一早,准确来说应该是快中午,何欢是被一阵欢快的电话铃声吵醒的,是她的铃声。摸过手机时还是迷迷糊糊的,但看见时间时几乎是瞬间就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何欢慌张地开口:“喂,张姐……”一旁的何苦被惊醒,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似乎还没搞清楚眼前的情况。昨天安然入睡的后果就是,何欢忘记了定闹钟,两人一觉睡到十点,完美错过八点的上班时间,入职以来第一次迟到,也可以说是旷工了。打来电话的是部门主管张红,平日里是不苟言笑型的领导,很少直接和她们接触。何欢很少和她说话,没想到今天竟然是她亲自打电话来了。“小何?今天怎么没来上班,是出了什么事吗?”不是预想中的责难与诘问,张红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心。何欢顿了半晌,为难地想着该怎么开口。何苦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将电话递过来,何欢乖乖递给她。“唉您好您好,是欢欢的领导吧?我是她姐姐,是这样的,昨天不是下大雨了吗,她回家没带伞淋雨发烧了,今早上才折腾完。忘记请假了,真是不好意思。”何苦就好像在张红面前一样,带着些小心地笑着应和解释。何欢有些呆地看着何苦风轻云淡的替她打圆场,忍不住抿起唇来偷偷笑。何苦说话的同时还能分出心来看她,见她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还坐在那傻笑,伸手撸了撸她的脑袋。“好的好的,谢谢您,我知道了,明天应该就没事儿了,给您添麻烦了。好嘞好嘞,再见。”何苦这边三言两句已经将话题结束,姐姐样有了个十成十。将电话挂掉,乐颠颠地递回何欢。“张姐说什么?”何欢紧张地看着她。上学怕老师,上班怕领导,她的毛病是改不掉了。何苦伸了个懒腰,将还亮着的小狗灯按灭。“没事,她就关心了下你的身体,然后今天给你算请假了。”其实想想,这个张姐言语间还是挺客气温柔的。那当然是因为欢欢自己的魅力,她与有荣焉地夸奖:“肯定是我们欢欢在公司表现好啊,大家都喜欢你。”今天打卡签到表上没有何欢的名字,张红确实很惊讶。因为何欢虽然只是个普通小文员,但进公司两年以来从来没迟到过一次。因此过了两个小时仍没见到她的影子,也没收到任何请假信息,张红忍不住担心起来。想着小姑娘一个人别是出了什么危险,张红才打了这个电话。其实有时候不苟言笑只是为了方便开展工作,想起何欢接电话时慌张虚浮的声音,张红不禁都觉得好笑。将手机推到一边,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有多吓人啊。迟到风波就这样平稳地度过,何欢还莫名其妙的放了一天假。何欢对何苦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何苦反而还有些惭愧,毕竟正是因为自己这个“意外情况”,何欢才会迟到。对于她的想法,何欢表示强烈反对。何苦送外卖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全凭自己心意。今天何欢被发烧,也不能去公司,她也决定就在这待着。“何苦。”何欢闲不住,起来便开始扫地拖地,拖了一半,拄着拖把叫她。何苦叼着何欢给她拿的新牙刷,含着一嘴泡沫从浴室出来。“肿么了?”何苦说话含糊不清。何欢见她和小时候一样,依然喜欢把毛巾挂在脖子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高兴。“你住在哪里?”何苦想了想,回浴室吐掉泡沫,“不远,就在二环东路那边,离这里大概两公里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