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此时受制于人,那还敢再说别话,便点了点头,把头偏到一边。王道一正想放了他,忽然想到一事,“西毒怎的就恰好今晚就来了呢?”她思量一瞬,一个想法跃入脑中,大吃一惊,忙问:“你可是见到黄姑娘才追来的?”欧阳锋恨恨道:“是又怎样!没想到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一明一暗联起手来算计我!”猜想被证实,王道一心里咯噔一声。蓉儿居然拿自己来当诱饵?!太危险了!万一被西毒追到……王道一猛地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心有余悸的同时又扣紧了欧阳锋的脉门,追问道:“你当真看清楚了?”欧阳锋道:“若非那鬼丫头现身往这边跑,谅我也不至于中了这陷阱的诡计。”王道一怔了半晌,还是道:“你去吧,这是第一次,你可要记好了。”说着右掌轻送,将他弹出丈余之外。她忌惮欧阳锋了得,如若贸然放手,只怕他忽施反击。王道一望着他的背影倏忽间在黑暗中隐没,一阵北风过去,身上登感寒意。鲁有脚见她放了西毒,不解道:“王道长为何不杀了他?还要饶他?”王道一将两月前在嵩山时与西毒的约定告诉了他,鲁有脚听罢,默道:“原来是这样。”王道一却突然转过身来直视他眼睛,那锐利的眼神骇的鲁有脚心里一哆嗦,只听王道一一字一句对他道:“鲁长老,代我告诉你们帮主,以后,切莫再做这么危险的举动了!”鲁有脚嘴上应着,心里却暗暗叫苦:“那无法无天的小帮主哪里是我能劝住的?”王道一眺望远方,虽知此时黄蓉安然无恙,可一想到方才她曾主动做了诱饵引西毒上钩,王道一便止不住的浑身冰凉,一阵后怕。她在帐外又站了一会儿,此时已是十月下旬,花剌子模位于极北地区的苦寒之地,冬天来的很早,当此时节,霜寒早降。初冬的天空高远而悲怆,空旷荒凉的野外,风的经过无所阻挡。有零星的雪花随风飞舞,预示着今年的第一场雪即将降临。郭靖暂时不在营中,王道一代他掌管部队,便急令士兵连夜提前都换上了棉服皮袄。王道一没换皮袄,只运内力抵御寒冷,她内力深湛,区区用来御寒,自是不在话下。她望着飘零而下的雪花,便想到军中不知身处何地的黄蓉,想着蓉儿自小长于江南,这酷寒的天气,能否经受得起呢?她眼见不到黄蓉,心里总是不踏实,想着想着,不由得愁思倍增。鲁有脚默默看她一眼,见王道一孤身一人立于大雪中,茫茫若失的样子,心下颇感不好受,忽然想起一事,忙上前对王道一道:“小人年前曾在江南得到一画,想我这等粗野鄙夫,怎领会得画中之意?王道长军中寂莫,正可慢慢鉴赏。”说着将一卷画递给王道一,然后不再多呆,转身急忙便走,他这是想趁着西毒恢复体力回来之前赶紧回去报信。王道一也知他这是为防隔墙有耳才这般说辞的,定是蓉儿又送了什么东西给她。她忙回到帐中,展开画卷,一看之下,不由得呆住了,拿画的双手也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只见纸上画着一个窈窕少女,容貌姣好,眸光灵动,眉目含情,眼中带笑,正坐在布机上织绢,面目宛然便是黄蓉!画中的黄蓉,与一年前相比,面庞脱去了不少稚气,更显出一抹成熟女子的风致来,只是容颜略见憔悴,身形亦单薄如纸。王道一怔怔的望了半晌,又见画边还提了两首小词。一词云:“五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枝连理,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另一词云:“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真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尾,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王道一看着看着,一闭眼,眼中泪珠便滚了下来。她又怎么会看不懂,这满篇满纸,满腔情意,语语双关,都是蓉儿的心啊。思念之情一旦开了闸,便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不可收拾。王道一小心翼翼的将画挂在自己的床头,又看了许久,拿起桌边毛笔,铺开白纸,蘸墨润笔,不假思索,提笔便书:“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忆,忆,忆!秋风瑟,长烟落,雁归胡漠角声彻。阑珊夜,人不寐,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念,念,念!”一首《钗头凤》,文不加点,一气呵成。写完后,王道一看着这词,呆了一呆,半晌后,苦笑着暗叹:“呵!未想到我王道一有朝一日也能写出如此‘露骨’的情诗来。”岂言不相思?只是未到情深处。古人再次诚不欺我啊。她将这词叠好,放入信封,至于怀内。次日更冷,王道一早晨刚出帐子,便见天空中白雪大片大片的飘下,地上的白雪都结成了坚冰。一大早便见鲁有脚督率士兵,赶了过来,又要掘坑。王道一道:“你们这是作甚?”鲁有脚道:“再逮一次老毒物。”王道一上前一步止住他动作,沉声道:“鲁长老,我昨天与你说什么来?不能再叫你们帮主做这危险之事。”鲁有脚放下铁锹,面露为难之色,道:“王道长,我昨天已经向帮主转达了你的话,可是……她不听,定要我们再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