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1 / 1)

次日是周六。 本以为得不到回应,门却突然推了开,他困顿的脸色忽然清醒了半分。 忠难脱下身上的灰色毛衣披在她身上,扣紧了扣子。抬眸,这才发现她原本垂到腰的长发只剩到肩膀,参差不齐,像是随意地用剪刀、或是别的什么锋利的东西大片大片地割下头发。因果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去桌子上拿了瓶酒。 因果用开瓶器打开了酒瓶盖,直接对着嘴就往里灌,放下瓶子后朝他白了一眼:“你能不能不要再问出你在厕所干什么、你去食堂要干什么之类的废话问题了。” “你吃了什么——”他皱着眉夺过因果刚才拿的小瓶子,上面赫然写着阿普唑仑片,一时间瞳孔紧缩,见她还在往嘴里灌酒,直接抢过她手里的酒瓶往地上砸起浪花般的碎片,酒水扑进碎片、地板缝隙里,狼狈一地。 因果坐在桌子上,脚悬空于地,面上一阵潮红,有些醉了地说:“还没喝完呢。” 好熟悉的场景,因果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还给我。”她伸手就要去摸他的口袋,忠难松开了畚斗和扫帚的把柄去阻止她拿阿普唑仑片。 “你还给我,那是我的。” 忠难尝过她嘴唇的味道,很小的时候,她偷偷亲他,他装作不知道。因果的吻是柠檬味,但很淡很淡,不过依稀能闻到她吃过柠檬软糖。 和小时候一样只会亲着唇瓣,再多就是用舌头舔舔,像猫喝牛奶一样。他不自觉搂上她薄得夸张的腰,她怕痒,想说什么,又被他突然的侵入只剩下“唔唔”两声。手从脖子滑到了肩膀,重重地拍着他肩头让他别得寸进尺,但他更为放肆地缠着她的舌头要吞下她一般地吻着。因果的手在他白衬衫上胡来乱去,刚分开一会儿喘气要往后逃又被他锢着腰钻进了舌头,她气急之下一口咬了上去,忠难“嘶”地一声把舌头退出来捂上嘴,因果瞪着他,不说话,但他全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因果不置可否,她蹲下身捡着安眠药片,忠难也蹲下来,说:“重新去医院配,都掉地上了。” 他不知道她手里悄悄藏了一颗。 眼见她又开了一瓶酒准备往嘴里灌,他才发现她手心里攥着颗白色药丸,冲上去制止她又要安眠药兑酒的行为,但她偏要把药片往嘴里塞,跟他讨价还价说“就一颗啊,一颗又不会怎么样”,但忠难怎么都不肯放手,她一生气,手上还拿着酒瓶就绕过他的脖子,把他高大的身子压下来。 冰箱里的冷气冻得人神经迟缓,忠难还在试图去给她扣上毛衣的扣子,她已经带着药片将舌头贴上了他的唇。好像有蛇钻了进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苦味,他意识到那苦味的来源,条件反射地按上她的肩膀扯开她要将阿普唑仑片喂进他口腔的举措。 忠难抓着她的手腕恳求她:“别喝了,我吃还不行吗?” 她往后退撞上桌子,桌面冰凉,不比冰箱热多少。她被吻得无处可逃,手在桌上胡乱地摸着,却把所有药片都推下了桌。忠难扶着她的腰,继而撑在腰两侧的桌沿,要让她避无可避。 “你够了没——”因果踩上他的脚,在喘息之余瞪着他掉进情欲陷阱的眸子。 因果的头发短了,虽然剪得乱七八糟,但显得更为利落,他摸着因果的短发,发丝一根长一根短,毫无章法,七零八落。不清醒的意识回到了昨天那个冰冷的夜晚,他仿佛能透过门看到她被白宵拎着头发用剪刀、或是什么别的锋利的东西,一寸一寸地割掉头发。 因果靠着桌子,挪动着坐上去,仰着脑袋看他眼里又不经意溢出的怜悯。 她解开了毛衣扣子,忠难没再阻止她,任由她让灰色的毛衣从桌子滑到地上。她知道忠难在盯着自己毫无起伏的胸部,但又不敢多看,只能对上了她不知在想什么的眸子。 吊带也跟着毛衣跌在地上,她赤裸得像一个刚 因果是期望能在他眼里看到男人的本能,可她没有看到,他仍是一副致死都悲悯的神色,要用这把神色化作一把利刃,撬开她每一根肋骨。 他像在摸一尊残缺的雕塑。 他回过神来,手放下在她腰两侧的桌沿,盯着她佯装生气的眼睛,温声细语地说:“你吃了那么多安眠药,还喝了那么多酒,你现在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明明都清醒得一塌糊涂,偏要装醉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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