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难每天都会送来上课笔记和作业,但一次又一次地被因果扔在地上,她扔一次他就捡一次,直到她不耐烦地打开本子,他立刻坐在病床边凑过去给她讲解题目。 他这两天来好像又做过了发型,因果盯着他耳朵上又换了的十字架耳钉,那一排排的耳骨钉倒是没换。脸上也怪怪的,好像以前只能说有点好看,但现在整张脸明明没什么很大改变,就是很吸引人的目光。你说以前把他扔人堆里要好些功夫才能把他抓出来,现在好像他一回头一眼就能看见他抬起的眸。 “搞什么,打扮这么潮。”她松了手嘟囔,撇开视线去,因为她当真觉得忠难这副样子怪心动的,虽然他平常只要站那儿让风吹着头发就能让她陷进去一阵,但现在这样太过犯规了。 因果看着久违的蓝白校服,感慨他这副模样是最单纯无害的。 “嗯,可以毫无保留地扔进有害垃圾桶。”她直言不讳。 “我好像条刚有了腿的美人鱼”她自嘲说,“我都忘记怎么走路了。” 忠难等她办完出院手续,搀扶着她回家,上楼他甚至背着她,她本来说自己能走,但走两步又累了,只能靠在他的背上。有些楼层的灯是好的,就这么忽明忽灭地走上了楼,走到最后一层转折处,抬头就能望见白宵手夹着烟,在门口候着,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因果的说话声还是早就知道她今天回来。 忠难放下了她,只听白宵小声碎了口“没礼貌”,把因果拽进了门,他下意识要去抓住她的手,但被她轻轻一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因果被那扇门吞没进去,将他隔绝在外。 因果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透过门传出来,他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分明知道不能再做旁观者,可是他该怎么做?行动已经先理智一步,敲响了门,但他毫无计划可言。里面的人似乎都没听到这怯懦的敲门声,他一鼓作气重重地拍门大喊:“白阿姨,我有道题想问问因果,可以开一下门吗?” 于是不由分说地重重关上了门。 甚至楼上都走出来骂他小点声,他扯着那人的胳膊说救救她,但他一副见了晦气东西的样子推开忠难说“你小点声就完事了,他们家经常这样”,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他就一直站在漆黑的楼道里,痛苦地听着她痛苦的叫声,冷风刮进他宽松毛衣敞开的白衬衫里,这件毛衣本就不是很厚,甚至可以说轻薄,风刮得他四肢僵硬,浑身冰冷。 下次、下次——每回都是这样,可她总要松开他的手,不愿接受怜悯地独自承受苦痛。 直到周身只剩冷风刮过树叶产生的呼呼声,一切寂静如死,他方才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