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却忽然转头，暗青色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他，“你负责这里？” 巴伦弗朗斯心头掠过一丝异样，却先被他话里的内容而吸引了注意力：“你怎么知道？” 松田阵平勉强地读出他的口型，却懒得解释。 能让这个研究所的负责人亲自过来，说明他的计划顺利，但是也是个麻烦，因为这意味着突破守备的可能性更低了。 衣服上有凌乱的褶皱、袖口有还没干的汗渍、不修边幅，纽扣却整整齐齐地扣到最上面一颗。 松田阵平看着他思索，巴伦弗朗斯却先不自然起来。 巴伦弗朗斯本来还觉得他们说的夸张，但是此刻被这个男孩直勾勾地仰头盯着，他心中居然莫名生出一股凉意。 “看你在害怕。”卷发的男孩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像是发现了猎物的弱点后即将攻击的食肉动物，“你害怕我死了？“ 但卷发男孩却只仿佛是随口说说，还没等巴伦开口，就无趣地收回目光， 巴伦弗朗斯花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回去吃”，居然指的是在他被关的那个房间等待送餐。 巴伦弗朗斯心中不安感和古怪感交织，促使他想要继续观察这个男孩。 “我带你去吃饭。”巴伦弗朗斯亲自带松田阵平去了研究员的餐厅。 松田阵平差点以为自己现在不是12岁而是2岁。 “不用。”松田阵平冷静地拒绝。 巴伦弗朗斯试探地说，“如果我说你自己回去？” 一直走出餐厅，松田阵平始终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紧紧跟着他。但他当做不知道，也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径直循着记忆原路返回。 从这次之后，松田阵平明显感觉他被叫出来实验的频率更高了。 他可以单独来到实验室，单独去餐厅，甚至可以在外面逗留一会再回到房间。他趁着这个时间确定了整个研究所的功能分布、各个出口和几乎大部分的监控位置。 所以松田阵平开始试着给幻觉分类，和希拉尝试着让幻觉保持在和正常感知下尽量接近的状态。 这段时间，他给盥洗室的那几个孩子扫了几次尾，用他们的暗语提醒了他们几次，又试着教给他们怎么更加隐晦地互相联系，偶尔也会将一些安全的情报透露出来，让他们谨慎行事。 松田阵平没动，任由他从身边经过。 于是松田阵平时不时会撞上身高年龄性别不同的孩子，有时看得清，有时看不太清，但是耳边却总能听见或含糊或清晰的感谢，大部分是英语，偶尔夹杂几句西班牙语。 这块糖大概被保留了很久，大部分地方已经融化又重新凝固，变得不成形状，但藏着它的人却依然没舍得吃。 [他们给你的？] [你的心情很奇怪。]希拉分辨了一下，[有点烦躁。你不喜欢吃糖？] 但他却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但那个再第一次实验出现进展是过来时出现见巴伦弗朗斯的人，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就算是再沉得住气，也应该动一下了。] [对，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年轻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红茶，“弗朗斯，你上报说实验进展顺利，最多一个多月就有成果。” 白兰地放下茶杯，“但是你不应该隐瞒药物的副作用。” “我看了他第一次实验的录像，当时他的目光落点出现了明显的偏差，反应也变得迟钝，虽然不知道为何后续好转，但是看之后几次实验的录像，依然存在类似的情况。” “对。”那道温和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的，“实验体k3098要么产生了幻觉，要么认知出现了问题。弗朗斯，你想好怎么和boss解释了吗？” 两侧共二十个房间，发出合唱般的咔哒落锁声。像是落幕的播报，松田阵平眼前的景象 他在走廊里站住脚步, 模糊地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被窥探感。 [每天都有人看着你, 尤其是你走出来的时候。] 松田阵平抬起头，看向嵌在蠕动肠道中一只只猩红幽深的眼睛。 “k3098似乎没有逃跑的意愿。”巴伦弗朗斯小心翼翼地说。 巴伦弗朗斯犹豫地看了一眼显示屏。 白兰地像是看出来他的怀疑, 却不解释，只是道，“继续看吧。” 【画面里, 男孩无视地面上用英语、西班牙语、日语交替写的鲜红色的“危险”、“后退”、“死亡”等等让人心生不祥的内容，径直踩过去。】 因为已经听见过好几次，所以没有让希拉帮他调整。毕竟播放的都是一些看似提醒实则威胁的内容，无聊程度堪比和每天在他们的房间里播放的洗脑言论。 松田阵平与一个身上不断滴着粘浆的狰狞怪物与他擦肩而过。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些怪模怪样的“人”们，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看到这里，巴伦弗朗斯已经嘴唇颤抖，满脸绝望，白兰地却温和地提醒道：“还没有结束。” 松田阵平感觉到手腕上收紧的触感，分辨出是手环在震动，于是停下脚步。 希拉帮他调整了听觉。 他听见墙上的裂缝嘴巴中，传出巴伦弗朗斯颤抖的声音。 卷发的男孩迟钝地看向墙壁上的扬声器，像是努力分辨了后，终于听懂里面传出的内容。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