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政骁淡淡点个头,他的孩子太多了,谢峤这个私生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若不是谢云缙执意要让谢峤进门,他都没把这野孩子放在眼里,只想着给点钱打发了事。 “好,小叔,你们慢吃。”谢峤点头道,往楼梯拐角走去,一路往上来到三楼自己的房间。 悄悄开了门,在三楼的走廊往下俯视,嫉妒如毒蛊发作得阴险,糟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还过生日,莫小年都没过过生日呢,她连正儿八经的蛋糕都没吃过。 越想越愤恨,他下楼来到厨房,看到西厨岛台上摆着一个非常壮观的蛋糕。 “可以,先生说不搞吹蜡烛那套了,让我直接切好,拿去分给大家。” 谢峤拿起长锯齿刀,切了正中间那块雕有龙图腾的糕块,找来塑料餐盒装起来,放进冰箱里。随后草草把剩下的蛋糕切成小块,端着前往大厅。 “我饿了,下来找吃的,顺便帮大家切蛋糕。” 从冰箱取出先前放进去的餐盒,里头是他精挑细选、自认为最好吃的糕块。 莫绾上班回来,洗过澡,盘坐床上又在看她那本《挖掘机驾驶员操作指南》。 莫绾把书塞枕头底下,趿着拖鞋来开门。 莫绾低下头来看,又惊又喜:“你怎么会有蛋糕?” 两人走进门,屋里清新湿凉的水汽还在漫浮,应该是刚拖过地,谢峤把蛋糕放到桌上,问道:“你刚拖地了?” 谢峤心里不太痛快,她在厂里干活儿那么累,回来还做家务,这让他觉得自己没用,“家里的卫生你不用管,我有空就来给你收拾,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多可怜。” “我们酒店有人办生日宴,蛋糕没吃完,就给你带来了。” 她活了十九年,真没吃过正儿八经的蛋糕,只吃过镇上糕点店里的小杯子蛋糕。 她到镇上送谢峤去车站,谢峤去店里买了个杯子蛋糕给她,之后提着蛇皮袋坐上破旧的面包车,从此再没回家。 “不会。” “你就放心吃吧,傻不愣登的。” “好吃。” 莫绾瞪大眼睛:“还有和桌子一样大的蛋糕?那得多少钱呀。” 天热得难受,谢峤干脆在这儿洗了个澡。 床尾正对着窗子,外头一株榉树在夜风中绿叶翻涌。两人一起坐在床尾吹风,像小时候一样,莫绾抱着膝盖,侧脸枕着膝面,偷偷看谢峤,安静听他讲话。 谢峤两只手往后撑,身子稍微往后仰,额眉、鼻梁、嘴唇、下巴、喉结连成一条起伏的线。 “那帮屌丝,懒得提了。” 他学她的姿势,收起长腿,也抱着膝盖,侧脸枕在手臂上,和她对视。 被他深邃的眸光触到,莫绾避开他的视线,抬起头,遥望窗外晃动的树影。 “有。” 莫绾不回他了,她想学开挖掘机,不知道这算不算梦想,或许不算,没有人的梦想是想去工地干活的。 “你以前不是说想做大明星吗?”谢峤回忆起小时候,他们头一回到隔壁村看露天电影时,莫绾很羡慕荧幕上的人。 “那你长大了想做什么?”谢峤又问。 谢峤垂头沉默良久,胳膊肘往旁探了探,和莫绾赤白的手臂相碰,慢条斯理挑弄合适的字眼:“莫小年,我们都是小人物。但我们还年轻,只要我们坚持下去,等到机会来了,我们也能翻身摆弄权势。” 谢峤目光深沉若潭渊,仿佛能望进莫绾眼睛最深处,他缓缓道:“你还没不知道权力的滋味,如果尝到了,就知道权力是世界上最迷人的东西。” 谢峤笑着摸她的脑袋:“唉,小可怜。” 谢峤走后,莫绾一个人躺在凉席上,她听不懂谢峤关于“权力”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是权力。未来太遥远了,她现在只想攒钱去培训学校学开挖掘机。 骂他不懂分寸把蛋糕切得乱七八糟,本来龙图腾的那块该完整切下来给寿星的,被他切得龙头龙尾都找不见踪影。 谢云缙骂着骂 谢峤也不反驳,拳头悄悄捏紧,这一句乡下来的,让他觉得谢云缙不仅是在骂他,也是在骂莫小年。 谢峤诡异地腾升出一个阴暗的期待—— 莫绾和往常一样在厂里干活,谢峤一有空就来她的出租屋,成堆的东西搬进来,给出租屋添置了满目的家具,这里似乎成了他的小家。 他没多少钱,买的东西全走公司账户报销,终于还是让谢云缙觉出不对劲儿。 是谢峤带她去酒店做足浴时,那位给她按摩的技师发来的。当时谢峤去阳台接电话,技师就加了她的微信,说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好做生意,莫绾没多想。 梁渠:“来呗,今天做活动有免费名额,你来,我免费给你按。” 梁渠:“来嘛,你朋友谢峤就在这个酒店啊,来玩一玩呗。” 过了两天,莫绾中午吃完饭,厂子的保安来喊道:“莫绾,有人找你!” “不知道,叫谢什么来的,我忘了,你先过去吧,就在大门口那儿。” 顶着大太阳来到门口,发现来找她的人居然是那名技师梁渠。 “你好,有什么事吗?”莫绾略显局促。 “记得。”莫绾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