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之时,他感到面前之人的散发气息正以某种诡异的速度攀升。 就算拓跋弘因着有些魔族贵族血脉的缘故,修炼相比于人族普通道修而言更为优越快速,甚至于在毫无人指点的情况下都能自己摸索着达到人族寻常道修都难以企及的高度,而混虚界中代代相承魔族的修炼速度更是迅猛,魔毒泛滥,修为提升的速度简直是在与自己剩余的生命赛跑。 几乎在几息之间,绫杳的修为从原本的金丹初期一跃而上,轻松超越了自己,甚至于厚积薄发地向着某一个临界点再度节节攀升,兑泽长老精心布就藏灵术也被彻底冲破,深紫色灵气绕着身躯游走,在一阵阵迸发的热意中激荡,漾出金光闪耀、星星点点般极为华丽的余波…仿是一场奢靡至极的日月同歌。 拓跋弘不是未有见过完全未经秘术压制的涂牙,就算在魔族之中,涂牙的实力都可称得上佼佼者,可相比之下,面前之人给他的威压感却乎是涂牙的数百倍,甚至于早已超出了某种对于弱者的强迫臣服,更像是自古而生的上位者,睥睨俯视着渺小而卑贱的蝼蚁蜉蝣。 他甚至听见窗外被灵力引动的阵阵雷鸣。 “绫杳…绫杳…?!” “……疼…” 拓跋弘忍不住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双平日绽出熠熠眸光的杏眸却依旧神游天外。 间歇性的疼痛暂歇,却乎令得面前之人恢复了几分思考的能力。 “…六哥哥?” 垂眸却见着小姑娘的头恰好压在他腰腹的衣摆上,耳侧枕着一个粗制滥造、甚至连针脚都走得崎岖难看的香包。 他确实是个小偷。 他偷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拓跋弘自己有时都很难记得,些许是计划依旧,也许只是临时起意,他更愿意将这些东西都称为无主之物…这世间朗朗之大,又有什么东西是真真切切向来属于某个人的么? 他只不过是拿。 香料是他一件一件从不同的商队中顺来的,甚至连针线,包括外头皱皱巴巴被揉在一处的布头也是他特意为她深夜潜入最好的丝绸坊弄来的…某个傻子不知从哪个不靠谱的江湖游医嘴里听了什么‘延年益寿、复体康健’的香囊配方,便兴冲冲地大笔一挥臭着脸让他去弄…可这哪像求人的样子? 再说又是做给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嗝屁的病秧子,与其给要死的人‘复体康健’,还不若给他这个能跑能跳能偷东西能逗她笑的大帅哥‘延年益寿’,真是不识好歹。 迟早有一天要被这个眼睛长歪的人气死。 饶是她之后磨磨蹭蹭又给某个病秧子缝了个更大更好的,他也不甚在意,他躲在暗处,乐乐呵呵地看着某个示好对象更显然不买账的态度,甚至还训斥了她闲暇时间不如多去做几道题,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偷摸着把那个香包塞进了玄桓日常穿着衣橱之中。 不知不觉…他的身上沾染了与那个病秧子同样的味道。 汗湿的小手一路往下,抚过他绒绒的睫毛,挺翘的鼻梁,直至将要抚上那副抿紧僵硬的薄唇之时,身侧深紫色的灵力却再度震荡,再度剧烈的阵痛袭来,轻颤不止的长睫随着汗湿的发梢失力地落在他的颈侧。 他被咬得同样疼得发抖,却难以怀中之人十分之一。 喉口干得发疼,拓跋弘几乎是头脑眩晕地反手贴上她的后心,发白的脑子却乎全然忽视了面前之人已然攀升到恐怖的气息,只感觉手下轻覆的心脏之处透着一股润手的温凉,体内相斥的滚烫血液却好似压根并不来来自于此,却仿佛若有奇迹般将本该寸寸断裂的经脉灵根包裹,修复强化得更为坚韧,却乎还有些许隐隐的风雷之音在血脉中滚动。 两股相斥的气息仿若白天与黑夜的相抵,却在一寸寸血脉的交汇碰撞中滴滴融合,彻底转化为融属于这份 灵脉尽断,神仙难救。 可传闻中能使朽木化作真龙的真神心血早已属于蛮荒的远古,又有什么高高在上的神会愿意舍弃高贵亘古的生命去挽回一条卑贱的性命呢? 男人衣裳大敞,常年奔波锻炼的肌肉结实饱满,颈侧却被身下眼盲耳聋的小姑娘结结实实咬出了一个血印,尚未止住的腥红液体沿着伤口一路流淌,湿辘地淌过胸侧那颗小小的痣。 贪婪的占有欲在彼时彼刻达到了巅峰,身下之人右手中指上的耳环生硬地硌着他的手心,拓跋弘好似什么都未想,却又那样快速地规划好了将来的一切—— 就算有一日他终要死去…他也会将刀刃亲手刺进她的心脏,带着她一同迈入地狱。 五感迟钝又目不能视而不能闻的小姑娘思绪早已乱作了一片彻彻底底的空白,全然无法理解颈侧的吻与抚在胸前的粗重呼吸,甚至试图主动摸索着去寻找得以让她有些许安全感的热源。 不经意间扭过的脸却让那轻吻落在了嘴角。 天青色长眸印就的,是屋内横七竖八碎裂的杯盏与衣物,乃至于凌乱的床榻上某个衣衫敞露、正故意当着他的面朝着身下阴影处的娇小人影再度吻下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