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着腿坐在屋脊上,是青苔,是枝头新发的绿叶,是耳边抚过的春风,洁白的、不知名的鸟儿轻灵地落在她的指尖,晃动着长长的尾羽,继是在带着星力的指腹蹭过后,在缓缓落下的、和煦的微雨里,飞翔着隐没在云雾缭绕的峰峦群山中。 她眨了眨眼,眼眸却定定着望向远处的更远处,似乎想要直直穿过晨雾,看尽群山对面的景象:“是海,还是沙漠?” “真好。” “六哥哥,人界是什么样?混虚界又是什么样?” 原来她希冀一齐看雪的人从不是他,这是属于另一个男人未尽的心愿,与他向来无关,就好似,神荼从来也没有真正成为过神荼。 长久到,玄桓都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那天又好似还是那样深刻,烙刻在了心头最软最深最暗的地方,如若有一日灵魂散了,那必将也会化作一只鸟儿的模样,穿越山林,掠过这世间的每一寸土地。 叁个月,有多长? 绫杳沉寂地坐在殿外檐下的阴影里,月光熟悉而又融融地打着,与记忆中的夜很是相同,古月照今人,却又很是不同,柔柔的月光洒在身上,仿佛尤带着些许属于古老月色余温,殿内是觥筹交错的欢庆,短短不过十日,众人似乎便已然忘却了那巨大的灾难漂逐消逝的生灵,热热闹闹地开起了所谓的‘庆功宴’,一影相隔间,火热的气氛与庭院中潮湿的空气不过只隔了一扇门的距离。 直插云霄的流光尖啸一声在单薄的云层中炸开,闻声回眸,一簇又一簇的五彩斑斓的流火从阑珊的城池灯影中飞起,刹那将一片天空映得透亮。 拓跋弘曾如此道:“我娘告诉我,那就是星星。” 如是早已日复一日地看过这般绚烂的星空,饶是那星辰的光茫逐日间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她依旧会被绚烂到极致的景象深深吸引。 像是沉醉于那斑斓的夜空,身后木门推动的吱呀声都像是已然散逸在夜里,待至绫杳回过神来,才发觉身侧不觉间已然多出了一个人影,梦里的时间流逝很长,她本可以操纵着让这段时间流得更快些… 如是每晚依旧的习惯,也或是仅是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见到那个想见的人,男人枯坐一日、工作一天,方在星辰将歇、天光欲明时的拂晓方才能浅浅睡上一会儿,眼下的青黑昭示着心力交瘁的疲惫,殿内所谓的肱骨之臣却没有任何一人在意他的来去,更不必在乎那些在星潮中死去的仙神…乃至于,将他们在史书中美化成甘自牺牲的斗士。 她伸出手去,却径直穿过男人冰凉的肌肤,像只是空气。 她很想抱抱他。 在这段记忆中,唯有他一人,便也只有他一人。 隔着木门,身后的杂乱之声絮絮,像是有人阿谀奉承的拍马客套,亦有高谈阔论当前的局势,确乎还有丝丝微声念念,低声讨论今日无故缺席的东王公与叁清战神玄拓,席中之人,莫过虚伪,面上挂着的笑又有几分抵入眼底,胜友如云,宾客满座,一场宴席进进出出好不热闹,甚至还有那特意带着厚礼前来拜贺的天帝幺儿零郁。 “哟,好生热闹,却是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