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他向来知晓那个男人的目的向来从不简单,惯是无利不起早的…也包括那个来自荒芜星界的妹妹—— 这本就是个再为奇怪不过的点。 而那些在烟滔微茫中无声无息失踪的神又去了何处呢? 除非… 或许就连玄桓自己也不曾预料到,这个想法将会被印证得这般快… 或许是由那人而创,气息到底是太过相近了。 而主席之上的人影确乎早在他接近的那一刻便发觉了他的存在,却依旧神色不动,挂着那般公式化的温和笑容任由旁侧之人将那个话题继续下去,偶时端起浅啧的茶盏薄雾浅浅,好似两人谈论地不过是一件再为简单不过的公事。 也许大多数人也早就忘了或是更难以追究那仅余的几个古神又是如何,而后与父神九子、今玉清真神玄拓交好的居于紫府洲的扶桑大帝、东华帝君重霄,其实是与大名鼎鼎的父神同为创世之一神祇。 直至一番言语而尽,那主座之人却依旧嗜着一无谓的浅笑,展袖将杯中最后一丝茶汤饮尽。 “所以,这是一笔交易?还是您单纯而来的炫耀…”待到旁侧之人终是耐不住性子再度开口,那座上之人才笑道:“那般人都未曾触及之事落得叁清,若是硕果如此,父神大名不必到我等紫府洲旷坐,早便入主星界了不是么?” 男人故意顿了顿,那笑意透过那再度升腾而起的氤氲茶汤探究向薄云之后时不时略有轻咳的人影:“父神有不得不求与之事。” 明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 男人无谓地笑了笑,像是完全不在意面前之人几番圜转的眸光:“不妨让我猜上一猜,父神除去了那般大患之后的心结又是如何…” 重霄挑眸抿唇,懒懒半托着手直直对上面前之人瞬然忽闪而起的眸光:“除却那个丫头之外,没有人可以再入星界,不是么?” “我自有我的消息。” “阁下,不如我们敞明了说,你想用那个丫头从我这换到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也包括那个丫头究竟为何变成了那个…哦对,她现下的名字叫作神荼对不对?” “你几次险些丧命于她手,如今却成了你的义女…这简直是这上界开辟而来我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面前之人却忽而阴沉地乍笑一声,眼中分明是恨与狠,那霎那而起笑意看起来尤为瘆人,却在下一秒转为止不住地狂咳,明明对方在之后极快地掩住了衣角,可久久立于那人身后的玄桓却分明看见那袖上一闪而过的血迹。 “你是在以命赌命…” “你的叁魂六魄也毁了…”即使面前之人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神…叁魂七魄便只余一魄,那—— “若真是如此,阁下也不必来与我交易。” “你会有兴趣的。” “或许我只是单纯好奇呢?” 旁侧擦身而过的身影一愣,俱是也包括房外那始终偷听的人。 “这世上可不只有一个拥有星力的人…她,还有她的孩子,或许将来的某一日,我虽看不到那一日,但星界终究会属于我,属于叁清。” “这是一场我们都没赌过的局,就跟那丫头一样…”父神笑笑,自顾自垂眸,颇为轻松地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在我赌赢之前,没有人能相信星界终有一日能被征服。” “的确,东王公。”他继是抬眸看向男人凝重的侧脸:“开诚布公地谈,你也是我叁清赌局上的一部份。” “当然,你也可以赌。” “…那丫头本身呢?”孩儿实在。” “你究是把她当人——还是当一个东西来看!” “这天下的棋子,这势力的棋子——” “被人强暴生出来的孩子毕竟是不康健的…也许母亲的情绪也能影响孩子是否带有星力不是么?” “……” “你可以慢慢考虑…” “若不尽然,那丫头终也会成为我哪个小儿的配偶,我终归是不会输的…” “…你便那般自信。” “东王公,我等着你的答案。” 男人沉默,直至不知何时,面前站着的身影已然变换成了有着一双天青长眸的人影,他却什么都没说,即使重霄也不知他为何刻意想要令这个被父神薄待许久的少年听见,或许是出于相谈甚笃的情谊还是更多的怜悯…他却只是默然将借还的几册书卷放在桌上,至始至终都未曾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而玄桓再也没有去过紫府洲。 或许就连玄桓自己也说不上具体的缘由…即使重霄直至现今都对叁清选择了中立,未曾太有帮衬或者沦为何方势力的帮凶,纵使后来他与玄拓关系亦好,也始终处于一个若即若离的状态—— 将神荼沦为一个生产工具的提议。 玄桓想了许多,从那时好像一直想到了现在,却依旧想不通天下何故、人情何顾…不过是对自身一个冠冕堂皇的表面标准罢了。 他或许一直都是属于后者。 他只爱他自己与那些他所在乎的罢了。 为皇为帝者,不念己爱,不为几欲,只望苍生。 玄拓成将、嗜武为作天下,天帝零随更是那般对自己残忍到极致的典范。 无论哪一世,她总是愿意舍下一切去爱那般的无爱之人,却只得到了一身伤满脸泪。 他又何须阻拦呢… 从那时…她还叫作神荼之始便是这样。 其实在他眼中,不过只是换了个名字的她。 神荼不是她的名字,雩岑也同样不是…她兢兢业业地学习,认认真真地待人处事,她自强,她直率,她不爱欠人任何东西,也爱娇娇气气地耍些无赖、撒点无关紧要的小谎,常是躲懒就是一日,甚至于不分好坏也不顾自身能力地救人—— 他还是可以从那般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眼认出她的模样。 神荼的到来,令得他的生活仿佛变作了那片摧残的星空。 永远当一只什么都不知晓的、随时都可以任人宰割的绵羊便好。 待到父神死后,男人有一日或许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或许那个人至始至终都未曾看得起他所拥有的一切,他所有的知识在父神眼里不过是一堆无用之物…在其他兄弟那或许能学到对她有用的东西,而他彻彻底底便是个无用的人,自然教给她的也都是无用的知识。 而他却未有来得及看见,他曾经那般得意的儿子们在神魔大战中一个接连一个地死去,自小万般都懂却万般也不精的废物终有一日会一步步取代他们的作用与地位,成为叁清最后的一根支撑大梁。 或许是自小与其他兄弟接触不多,无人知晓,那时叁清几乎灭门的悲痛之下其实带给他更多的是所谓‘大仇得报’的爽快。 他们只是当了那个人的棋子罢了… 玄桓对所谓棋子的痛恨其实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的痛恨。 他终究也成为了那人的帮凶。 “六哥哥——” 他的心在颤,跳动的频率快到无以复加。 也包括他。 若是可以… 却只听得那终是扑在他怀中的小脸蹭着他的胸膛抬起头来,笑眼弯弯地,眼眸中的倒影却好似越过他,看向那更远之外、悬挂在天上的灼热太阳。 喜欢那个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心里的人…那个被称作父神的男人最得意的小儿子。 他所担忧的,他所害怕的,他所畏惧的,他所无法触碰的…终究在有一日明晃晃地如同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即使这时光重新来过,她还会是一般的选择,他却好似霎那如坠冰窟,嗫喏着却好像始终张不开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面前的笑颜依旧,却好像熟悉却又很陌生。 她眨了眨眼,好似不明其意,却继而笑了,如同任何一次撒娇般,像是明媚又安定地面对自己的长辈与倚靠,蹭着男人的胸口笑道:“因为你是六哥哥啊——” 却终究不是玄桓。 可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这是她所看见的,也是她所希望看见的…只是老师,便只有老师。 即使那本就不是他。 反正也无人爱他。 为星星…实现每一个愿望。 那颗耀目的星星曾完完整整地属于那个每夜伴着星空坠入梦轮的少年。 首10011发:po18s11981365377c7439(w12013412013418 ν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