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庚帖(1 / 1)

人影喧嚣,摩肩接踵之间的热闹参杂着塞外特有的热情洋溢挥洒在苍穹之下的每一寸空气之中,驼铃杳杳,青崖依旧是那个青崖,纵使人潮川流、岁月婆娑,这坐屹立守护在佐哈河旁的小镇依旧千年不朽地传唱着流浪亘古的歌谣。 明明乍来此地许久,她却还是第一次沉浸于这所边域小镇的氛围之中。 那是滔滔不绝的佐哈河与垒筑青崖的古石板共同造就的篇章—— 非有江南小意的温柔绵长,却令无端添了几分塞外江南的干净纯粹。 绫杳敛着眸,一路的大好光景看了几眼便都被那心里头翻江倒海的心绪闹得心不在焉,只一路一步地愣愣出神望着前面的道路,虽说她从未见过男人的站起的模样,更不知其具体身高,那长手修腿的出挑身量却明显经得起打磨,但绕是如此,行于人流之中却也大都只能看见人与人擦肩而过的衣角,困囿于人群之中。 “一个瘫了的小白脸有什么看头?小爷瞧着小娘子颇还年轻貌美,不若早些跟了小爷我,这般的废物又有什么用?!” “哈哈哈哈——废物!…瘸子!垃圾!” “哈哈哈哈…” 绫杳气得几乎将后槽牙咬碎。 握着轮椅后把的指节咔咔作响,怒瞪的杏眸缠上几道气急攻心的红血丝,瞳孔紧缩的杏眸将那嘲笑之人一分一毫的面容都锁定在内,滂沱倾泻的杀气仿佛将空气一瞬间抽干,压抑得令人无法呼吸,待到那双看似纤纤的小手脱离把手的瞬间,那群调笑的街头混混仿佛也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嘲讽的笑容堪堪僵在脸上,喉口仿佛被人紧紧捏住,霎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就在脚步即将微动的一瞬,她的胳膊却被一道力浅浅拽住。 转过脸来,那脸色依若往昔的男人仿佛对这一路的窥视与嘲笑充耳不闻,像是早已习以为常,将所有的异样眼光依旧地照单全收,话至嘴边却像是略略顿了顿,继才开口道:“杳杳…我有些累了,去那边茶楼歇一歇罢。” 初温之时一闪而过的莫名欣喜随着反应而过的现实仿佛将心头那点为数不多的侥幸狠狠拍落在阴暗的拐角。 好在日近黄昏,喝茶谈事的客商大已作散,除却一楼零散的几个客人,两人索性坐在了一处被阳光常年忽略的无人小角。 “不必。”她随手将那满脸疑惑的小二挥退:“这里安静。” 瓷白的茶杯半盛着湛澄的茶水,绫杳晃了晃手中的小杯,那腾起的雾气便随着那手腕晃动的幅度轻舞,继是极快飘散而去,唯留逸几分不曾令人察觉暗香。 她也不是傻子。 玄桓不可能直唤她的名字…两人的关系,也本不可能唤她‘杳杳’—— 一静一闷的烦躁却在不久之后被远处大声说笑的叁人打破。 嗯? 然还未等思绪蔓延,那远处侧对着她朗朗大笑、毫不在意周围之人不满目光的某个男人颇为流里流气地一脚踏踩在长凳上,随之将一道红影啪地一声清脆甩扔在桌面上,鼻孔朝天地对着另外两个同伴得意炫耀道:“怎样?不错罢?!” “嚯!厉害啊哥们,哪搞来的!” 眼角余光瞧见那红影确乎是张什么婚事庚帖之后绫杳颇觉无聊,轻嗤一声,方欲懒懒转开眼继续喝茶,男人的下一句话提及的字眼却霎那将她的视线强行掰了回去—— “…如今这兑泽要与那元符强强联合,将那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绫杳仙子嫁给那元符老祖…也就是现下上头天帝坐下当红人物之一的霆彧神君——” “咦——之前不是说那艮山楚峦和那绫杳青梅竹马…?”便有人插嘴问道。 “绫杳仙子与那什么神君年岁相差也太多了罢?…分明是老牛吃嫩草,那神君也吃得下口?再估计绫杳仙子自个也不乐意罢?” “…再 “哈哈…你这说法,那往后那神君变了心——” “哈哈哈你就想美事罢,我听闻那神君未飞升之时在人族大小也是个将…” 女子却像是充耳不闻,掌心一寸一寸地收紧,仿佛在与那残碎在皮肉之间的锋利瓷片拉锯反戈。 “…我们回家。” 她以为她会是生气的…叛逆的—— 即使这是他的书房。 绫杳突而开口,那敛眸抚上房门的身影继是一顿,却依旧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她从不是那个特别。 …可为什么只剩了无力。 “说完…我就会走了。” “…去哪?” 或者说…找不找到又能怎样呢? “回兑泽…或是去其他地方再看看也好,反正终归年底之前都要回去——” 叛逆啊… “反正爷爷也好…师兄也好,你们不都是希望我回去么?” “…不再给你添麻烦。” 却被面前之人突而暴呵起来的声音打断。 绫杳眨了眨眼,不明其意,却听男人又问:“你爱那个神君吗?” “那为什么要嫁给他?” “可是你不爱他!” 什么都是淡淡的… “这重要吗?”她反问他。 “可修道的极致便是断情绝欲,这般才可飞升成仙…成神,那些神不也都是没有感情的么?” 绫杳笑:“大家都这么说。” “那都只是猜测,神…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小姑娘随即跳下床,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所谓的笑拍了拍自己的褶皱的裙摆,外头的最后一丝天光还未落下,若是现在赶路,她可以在明天清晨之前到达离青崖最近的小村中转。 她一步一步朝着那门口走去,直至与那个男人擦身而过间的须臾,绫杳终是忍耐不住心中顶至鼻尖的酸,死死咬着唇道:“往后,你自己要保重。” 她…好像喜欢了一个人。 翕动的鼻翼好似被那霎那刮起的尘土瘙染,酸楚得不像样的同时掉下一颗泪来,红肿的杏眸却在下一刻的天旋地转终惊骇地缩成了瞳孔一点。 她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即使是扑跪在了那个硬邦邦的轮椅上,对方却好像想故意惹她哭得更凶一般,又道:“留下来…” 就像那个永囿于孤岛的梦。 他瘦了许多。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绫杳哭着,手里揉皱的外袍的好像不只是属于这个人的,同时她也仿佛抓住了自己最后的叛逆,做着负隅顽抗。 她人生的一切好像有所有人已经都为她写好了,自诩为天骄之女的她其实早就被人一步步往那所有人期望的方向一路推去,却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也是否想要这样的地位与生活。 她恍惚间如是说,只记得那夜的青崖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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