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掉进一片一望无垠的花海之中。 这便是神才可拥有的小圜境。 雩岑从前知晓颦瑶的随身之境不过几方寸山有余,玄拓此境虽不能观其全貌,目遥其广阔天地而见,看来传言中可抵九重天大城的说法所言非虚。 “荼儿…荼儿……” 漫天坠落的星辰—— 玄拓将她抱得很紧,明明是那般高大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被抛弃的无措孩子,半晌喃喃地只是重复着那个名字,似是再说不出别的话,将那整个脑袋深深埋进怀中之人的颈窝。 “荼儿…是你……你回来了吗…你回来了吗……”高大的身影浑身震颤,突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突而抬起眸紧锁着她的双眼,抱紧的力道像是想要阻止她逃跑,又像是想要将她捏碎彻底揉进怀里,“我就说…我就说过……” 那带着疯狂的暗金双眸令雩岑都吓得一愣。 玄拓双手发抖,癫狂的神色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那竭力的狂喜中却仿佛包含着那似要将人一齐拖进地狱的绝望,那话语起初还可寻得些许逻辑,到最后竟是与着那疾快到不可思议的心跳一齐,变得紊乱无序。 “你一定怪我才故意装作别人不理我对不对?”男人止不住颤抖着将她的小手抱进手心,疯癫般地抓住她的手腕向掌心各处摸去,雩岑已然被这突然间的转变吓得整个人都僵成了一根立柱,愣愣地看着玄拓捏着她的手腕强迫手指抚过他掌心的每一处: 那倏然的笑却比哭好不了多少:“你摸你摸…” “你回来可好?…回来……你说要去哪我们便去哪…清微府也不要…去人界…我们偷了原灵玉去人界可好……” 玄拓笑得阴恻,混乱放大的瞳孔在那月光的映照下令人神魂不安,他却抚上她的脸难看笑道:“天下人的死活与我又有何干?…什么人族…神族…毁灭……都毁灭…又与我何干……” “我不生气…荼儿……你回我身边来…回我身边…” 雩岑愣愣地看着面前之人的神色愈发变换难测,前一刻还是难受着的模样,后一刻便就大动肝火起来,倏尔之后,那暗金色的长眸内竟是明晃晃地坠下两行清泪来: “为何不说话…为何要走……” “你定是恨我的…恨我没能带兵赶去……” “我就不该练什么武…又有何用!又有何用!!!” “玄拓…玄拓!” “…我连她都保护不了…保护不了!!我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用!!!” “玄拓!!” …… 雩岑试探性地睁眼,却撞进那确乎已经僵愣住的暗金长眸。 “…荼儿?” 他推着她往远处张望,那万顷的花田之中碎花纷飞。 “我想你一次便种一棵…想你一次便种一棵…” “月见不好找…我便到处派人去寻,到最后这下界都有些被我挖得绝了种——” “……” “玄拓…” 明明雩岑已然觉得自己早已与玄拓,与清微府恩断义绝… “荼儿从前都叫我拓哥哥…九哥哥…为何如此唤我?…”男人的表情倏然一遍,须臾间便从那惊慌无措,又再度转变为空洞地疯狂—— “…对啊…我连你给我的玉佩都弄丢了……”喃喃间,那双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一头齐 “我明明哪儿都找了…都找了…都没有…都没有!” “在哪!!我的玉佩…在哪!!!” “玄拓!…玄拓!!” “…荼儿…荼儿!!” 雩岑安抚着那剧烈抽搐的身躯渐渐跪倒在那伏倒一片的月见之中,小手不断抚过那散着冷香的黑色长发,方才因交欢散乱的头发从耳边垂下,两人的乌发交迭间,竟分不出彼此。 若非体内的寒毒综合了那大半的情药,再加上方才的交欢极大稳定了她体内散乱的热源,若是她此刻是那般情药不醒的状态,第二日见到的恐怕便是玄拓的尸体。 男人压着嗓子再度呼唤,雩岑略略一怔,继是敛眸安抚似地应道:“是我…是我” 迎着男人探究抬起的目光,她略有些慌乱地压下那眸底的受伤,尽可能笑了一下,捧着对方的脸道:“你瞧?…我不是在么。” 男人又一次重重地将她搂紧怀中。 月色很圆,是秘境里的月。 这世界上伤心的人这样多,有别离,有爱憎,有错过,也有求不得… 若是一个谎言,能让至少有一个人变得高兴,也许只是一晚,那么未必是错误的… 即使是一晚…一晚也好。 哪怕是偷来…骗来的。 于是在男人抬眸的一瞬,她揽过玄拓,在那懵懂的目光下,主动吻了上去。 “愿意。” “荼儿只喜欢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