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滞,猛然从梦中惊醒,突而挣开杏眼呆呆地凝着床顶的帷帐,脑子一片发晕泛糊,云里雾里间竟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何处。 绷着脑筋努力回忆,可一切记忆便都断片在零随交代之后,她被折腾得太久,再加上白日间驾马又有些疲乏,这段时间都在路上也并无睡上什么好觉,一番被彻底折腾操练,自然挨不住不断上涌的睡意,几乎是瞬间睡死过去。 地上的衣裳依旧凌乱地扔了一地,并无人收拾,却只余男人的衣裳少了几件,内衫和外披都被拾走了,夹在两者中间御寒的几件棉衫依旧与她的衣裙压在一块,似乎颇有什么紧急之事,慌乱得连衣裳都难以完全穿好,便急急忙离开了。 急促下楼的咚咚声几乎令得年久失修的木楼梯吱呀晃荡起来。 零随…零随虽说本人恶劣了些,除了脸张得好看一无是处,脾气也臭烂得很,几乎没什么优点可言,平日做的那些破事也恨不能令她直接拿着四十米长的大砍刀将他大卸八块,这等恶人死了按理对她本没有什么可惜的,再说她一早也想流浪人族,他一死她也正好没了回去的理由,应是正正好的美事,可如今突而这般,却莫名令她半点喜意也无,心中只剩下难言的着急。 想起昨日叶父走前交代的,便说是晚些回来,若是男人真的回了,也应是住在这家旅舍,雩岑人生地不熟当然无从找寻,空着急之下只能暂且先打探一下叶父的消息,借由叶父之手再寻找被掳掠的零随。 “昨日带我们来的…那个叶…叶……”话语猛地一滞,雩岑平日与叶父也算是个互相嘴上调侃的冤家,平日老头、老爷子地叫着,一时竟完全不知叶父全名是何。 “您…您要找的可…可是那位?” 闻此吵闹,两道人影便都询声朝她这望来,只是其中一人影面容大半被身上厚重的斗篷所遮,看不出相貌表情,依稀可见内里轻薄的白色内衫,显然不是那一大早无端失踪的零随又是谁? 左侧的黑裘身影似是讶异地朝她望了望,又在瞧见雩岑散开的领口处露出的细碎吻痕时目光几不可见地闪了闪,了然地敛眸抬手饮了一口面前的肉羹,“人没丢,我替你看着呢。” 越解释越乱,还不如不解释当个哑巴来的轻松! 毕竟零随能坐在这,显然便是被叶父带到大厅来的,再加男人衣服一看就是是随便套上的模样,怕不是她尚在睡着的时候就已被撞破了那等糟事,若她要强行辩解,两人只是在床上赤身裸体地抱着睡了个觉…或者零随压根只是蹭蹭没进去,怕是还得平白得个无脑撒谎的白眼。 “丫头看着一般,倒是个惯会吸引男人的主。”语气分明是调侃取笑并未认真,叶父抬手从袖中掏出烟斗沿桌沿磕了磕烟灰,刚欲从其下挂着的小袋中取些烟草,便又想到雩岑半路见他吸烟的那副嫌弃模样,顿了顿,便又随手塞回了袖中,“你们倒是能忍,小夫妻惯是床头吵架床位和的,绊了嘴便装出这等互不认识的冷淡模样许久,还真把老子哄了过去。” 语罢,便见雩岑的头愈来愈低,口中的馒头几乎尴尬地一口未嚼,耳尖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偏偏她还只能听着,不能做些什么辩解,毕竟如今二人如此境况用夫妻来做掩饰便更为合理,之前的事权当是夫妻吵架互相不搭理也是正常,若是她一否认,便更要用多余的借口来堵,反倒生出更多事端。 满嘴的口水儿已被馒头吸到干涩,雩岑气呼呼地哽着喉咙刚欲张嘴嚼上几下,便听零随接道: 一脸的虚心受教,若是从旁人看来,可不活脱脱就是一个痛定思痛、改过自新愿为自家夫人俯首帖耳、多加体贴的世纪好丈夫不成?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狗零随今日又是演的哪出??? “如此便好,你看,哦不对你看不见,不过你媳妇都感动得落泪了,以后定要好好待她才是啊。” 在众人期待探究的目光下,雩岑终是将那口差点噎死她的馒头哽着喉头咽了下去,擦了擦眼泪,强行扯起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翘起大拇指干巴巴地附和道: 如此温柔听话的零随…果然还是直接杀了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