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都……都说…要…要尿……嘶…你还…压……” 狠狠揪着零随的衣襟,吸了吸快要缓缓溢出的鼻涕,少女一下一下抽噎滚泪的模样把平日里万事皆游刃有余的男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零随掐了掐被雩岑哭声激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长叹一气,手忙脚乱地试探着把哭得小脸发皱的少女浅浅搂在怀中,轻拍着时不时打嗝微震的后背。 这几十万年下来,孰不是在他面前毕恭毕敬俯首称臣,哪敢这般放肆的吵闹。 用着他的袖袍吹了吹鼻涕。 哪知还没开始抽,眼泪刚止、正抽抽嗒嗒的小姑娘又小脸一皱,眼看便要哭给他看。 本想麻利地脱下沾满各种不明液体的绸衣直接扔给雩岑,却无奈发现内里真空,脱下便只能赤身回宫的零随还是强忍着不适、将衣襟与袖袍从雩岑手中强行夺回,拢了拢大开的衣襟,将正一耸一耸缓着气的少女丢坐在地面上,起身拾起不远处丢落在地的束带在腰间堪堪打了一个结。 直至许久之后,哭完缓过劲的雩岑抹了抹眼泪才突觉害怕,趁着男人背对着她的走来走去的功夫悄悄挪到了墙角缩成了一团。 窝在阴暗的小角落等了半晌,见男人迟迟没有开口让她走的意思,雩岑才略显迟疑地张口问询:“那个…我可以走了吗…” ……完…完蛋,零随提裤子不认人还是想杀她。 “白色治伤,你自服一颗剩下给他们每人喂两粒。”零随面无表情地望着捧着一把小药丸的她,“至于青色……” 雩岑自顾踌躇一番,还是弱弱地问出口:“那青色的……我也要吃吗。” 孰料男人长眸半眯,反而向她嘲弄一笑,“不,你可以不吃。” “就算是英招暮汜等人相信你,那又如何。”男人已缓步走至面前一脸淡然地挑起她的下巴,轻声道:“他们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树精来讨伐于孤罢。” “所以,若是孤在外听到半点风声,你这条命……” 雩岑此刻却是完全不怀疑这话的可信程度…毕竟以零随的身份地位,捏死她真的只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最好如此。” 丹药吞服入喉,小半刻之后,雩岑便神奇地发现自己脖颈处的疼痛与喉间的血腥味逐渐消散,身上因落水时擦到的小伤也即刻消失无踪。 很多事…他们还是忘记为好罢…… 她突然明白了她在宫宴之上初见血饮化作的假零随时产生的奇怪感是什么了。 拧了拧微蹙的眉头,内心悄悄感叹道女人的直觉有时还真是可怕。 正雩岑抬手就要去解两个男人身上捆的严严实实的绳子时,却被男人一口阻止。 很奇怪地,她却莫名相信零随的信用,笃信这个男人不会向他撒谎。 ‘砰’地一声巨响,一旁背着手的男人却突而出尔反尔地将她拘压在冰凉的铁门上,薄唇微启,精准地含上她的唇将她吻了个透彻。 男人的唇旋即不放松地辗转直下,又在她的剧烈挣扎中于她已恢复白皙无暇的脖颈处吻出几个极为显眼的草莓印才就此作罢。 雩岑不知其然地摸了摸脖间的吻痕,疑惑的目光闪了一闪,终究还是没有多问。 摩挲着被吻得红肿的嘴唇,雩岑愣愣地走出冗长狭窄的甬道,却迎面碰上了一个看似已在此等候许久的男人。 “属下送姑娘出去。”盈盈的绿眸看向雩岑身上暧昧的吻痕不着痕迹地一敛,但极有专业性地没有多问,随之转身带路,走在雩岑前面。 待到她从池边一座假山处转出时,憋了半晌的雩岑才忍不住回身问出口: 绿眸却还是艰难且坚决地摇了摇头。 雩岑好奇心失落之下只好提着裙摆诺诺往前走。 见雩岑茫然地转身望着他,男人又重复了一句。 “很好听的名字。”少女突而向他展出一笑,如沐春风,“所以出宫该往哪走?” “好。”雩岑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半弦月,抬脚欲走,却又因男人隐忍之下的下一句话顿住了脚步。 少女却是背对着他摇了摇头,“各为其主,况且我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你也不算成功杀了我。” 待到少女的身影已远远将他甩在身后,直至完全看不清时,赢勾远望的碧眸才微微回撤。……再见。”浓稠的夜色中,后知后觉的告别也许只有花园中静静开放的夜昙听得见。 草丛中只剩夏日轻巧悦耳的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