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一愣，回了句：“我怎么知道？行了别烦了，修身养性了啊。” 陈琮一颗心砰砰乱跳，他拿起打火器，忙着给床边的药烛点火，以掩饰自己的表情异样。 第一次见到颜如玉时，他曾抱怨过，说协会开大会，选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提到自己“从最近的高铁站包车过来，三个小时，骨头都颠散了”，而葛鹏是去绿皮火车站接人的，理论上，这俩没有交集，颜如玉压根不接触、也不知道葛鹏这个人。 瑜伽音乐继续，那个轻柔的女声又开始本着真善美的理念对外输出了：“现在，想象自己像大海一样，宁静、祥和，你爱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是那么地爱你、包容你……” 那是金媛媛，又气又急地捏着一颗牙，愤愤地说：“你看，牙都打掉了！” 颜如玉已经睡着了，呼吸很有节律，两三秒一次，合得上深度睡眠的频率。 他想去看看那块因缘石。 陈琮顺着消防楼梯，直上四楼。 奇怪，大宴会厅里的展品都是赝品，因缘石也重得要动用吊车去吊，不客气地说，大门开敞都没事，有必要左一道锁右一道锁吗？ 链条被带得轻响，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把阴沉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他想起肖芥子的话。 陈琮站起身。 这就好比有人嘲笑你, 说你审美小学生水平, 你一定要惊喜表示, 哥你好厉害, 一眼就看出我小学没毕业，你应该上过初中吧？瞬间就能让这人话到嘴边的后续输出倒噎进气管。 那人一愣, 停下脚步。 “看什么石头？” 陈琮说完，又拽了一下链锁, 还向那人请教：“牛头跟我说，里头的赝品是供我们鉴别参考的, 开场石是开眼看稀奇的，楼上楼下住的都是自家人, 怎么还加锁防人呢？” 陈琮说：“就我那一起住的, 叫颜如玉……” 陈琮笑：“你是？” 那人伸手过来：“053号，李宝奇。” 他继续解释：“就颜如玉，给我讲了个因缘石的传说，怪吓人的，我做了几晚噩梦，刚夜半又醒了，一身汗。” 说到这儿，他凑近李宝奇，压低声音：“你懂的吧？乡下的说法，这是脏东西入梦了，得朝它吐个口水，才能破掉。” 他不自在地说了句：“你白天再来看好了，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去哪找钥匙，总不能撬门吧。” 忽的又惊讶：“那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呢？” 这就纯属掰扯了，出来抽根烟，身上连点烟味都没有，陈琮也不点破：“那哥，能匀一根吗，给我压压惊。” 陈琮一下子来劲了，他伸手抓住李宝奇的臂膀，一副心有余悸模样：“哥，我跟你说，太吓人了。我就梦见，大宴会厅里黑洞洞的，四周一点声响都没有，我一个人在里头走，那块因缘石就在正前方，怎么走也走不到，石头上有个黑影，就一直朝我招手，好像在说，来呀，来呀……” “我好不容易走到跟前，那个黑影不知怎么的不见了，我就在石头上左左右右地找，突然，石头上咧开一张嘴，满口牙，就那么白森森的，咧了一下。” 陈琮感慨地给这个噩梦收尾：“哥，我就跟你简单描述这么几句，头皮都凉，你想想我做梦时什么感觉……我明天说什么都得朝这石头唾一口，不然，我真怕这梦没完没了。” 李宝奇还站在原地，神色阴晴不定地盯着那扇上了锁的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葛鹏的事，跟颜如玉和李宝奇有关。 ——李宝奇并不是“睡不着、出来抽根烟”，陈琮感觉，他就是守着大宴会厅、不想让人进。 前一晚夜半“作业”的关系，陈琮第二天醒得有点迟，迷迷糊糊间，听见倒水声，还听见颜如玉在打电话：“好，那餐厅见，待会聊。” 他耐心窝着没动，候着颜如玉走了，飞快起身。早餐厅确认一下就行。 以他贫瘠的养花经验判断，蔫，那八成是缺水了：这也不奇怪，酒店房间都有暖气，花在闷热的房间里熬一晚上，必然是渴水的。 陈琮走后不久，兰花的盆托就往外咕噜水了，溢出的水顺着床头柜，一路漫到边沿、滴答落地。 …… 不管在说什么，绝少不了他昨晚那一part，至于之后会怎么样，且走且看吧。 转头看，真巧，是梁婵。 梁婵端着取满餐的托盘，高傲如天鹅，往外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别气了，我原谅你了”。 梁婵匪夷所思，转身想找陈琮理论，却找不到人了，她四处去看，这才发现陈琮已经在一张靠窗的桌边坐下了。 梁婵说：“什么叫你原谅我啊，我需要你原谅吗？” 梁婵有点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从头捋起，总觉得这事有坑，却又无从防备，犹豫了一下才说：“……对啊。” 这确实也没得反驳，梁婵：“是啊。” 梁婵再三斟酌，不得不又回了句：“是啊。” 梁婵想说什么，陈琮伸手制止，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接下来，你突然态度180度大转弯，又是给我送药烛，又是约我去逛夜市，我想问，这是你发自本心要关心朋友呢，还是你爸授意你的？” 废话，这当然是她爸授意的，不然，以她的性格，哪会上赶着现殷勤。 “三老邀请我入会了，我没立刻给答复，你爸是不是让你旁敲侧击一下我的态度？梁婵，你可以直接问的，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我在夜市为什么心不在焉，我就是觉得，朋友做成这样怪没意思的。” 陈琮摆摆手：“当然了，站在你的立场，你帮你爸无可厚非，但作为朋友，我确实是觉得不太舒服。不过无所谓了，你爸再问，你就说我挺想入会的。行了，你套到话了，可以走了，不用再这么违心地绕着我转了。”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