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第四十五届人石会。 姜红烛没号,跟着父亲前去凑热闹,当晚,还被选去给新人点红蜡烛,山乡没电,她完成了任务之后,顺手拿了一根点起了当手电,照着路回住处。 姜红烛举高蜡烛。 姜红烛的手微颤,瞬间想起许多太爷给她讲的往事。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尽量语气自如地叫了声:“大爷。” 姜红烛笑,亲亲热热地端着蜡烛挨过去:“大爷,你也是协会的啊?” 姜红烛说:“我还没号呢,大爷,你慢着点走。” 姜红烛问了句:“大爷,您高寿啊?” 那之后不久,姜家就出事了,她坐了几年牢,“人石会”和石头的种种,一时间淡忘了不少,1988年,福婆来家里送还父亲的那块玛瑙,她突然又想起那个老头。 肖芥子坐在桌边, 托着腮看姜红烛吃面。 所谓的死,只是一种障眼法。 ——他在1923年的人石会露过面, 之后代表039号出现的,都是家族里的其他人, 毕竟这是个家族号, 多的是旁人代他出面。1983年, 他确定人石会见过他的人都死光了, 又乐呵呵地过来打了个卡。 肖芥子有些感慨:“这老头还活着吧,也许40年或者60年之后的人石会, 他会再出现,那时候, 我早就死了。红姑,活这么久, 是什么感觉啊?” 肖芥子怅然, 她也想活两百多年、看世间尽是孙辈, 老得耷拉皮了她也愿意, 可惜了,没这机会。 “那,煤精占卜镜被他们拿走了,怎么办呢?” 为你为我,界限划得还真分明,肖芥子悻悻:“那苗老二呢,就这么死了?” 肖芥子瞥了她一眼:“红姑,说人之前先想想自己,你不也无儿无女、无亲无故?” 肖芥子无所谓:“死都死了,还管谁来收?再好的棺材收我,我也活不过来啊。” 姜红烛哼了一声,想挖苦她两句,又找不到词儿:挖苦挖苦,越挖越苦,但一个人脸皮厚到这份上,没处下铲,挖不进去。 这才一天的功夫,上哪查去?肖芥子摇头:“还没头绪呢。” 肖芥子心中叹气,幸亏姜红烛不是她妈,不然这互相辱骂践踏的“亲子”关系,她可真受不了。 姜红烛说:“我已经查到了。” 姜红烛把新做好的那个布娃娃推过来。 她抓起那个布娃娃:“就这?” 肖芥子把布娃娃翻过来。 白纸上是个熟人的名字,算熟人吧。 肖芥子怔了几秒,跟她确认:“是陈天海的那个孙子,陈琮?” 说这话时,她看向姜红烛放在床头的手机。 可是陈琮,怎么可能呢,他一问三不知,连“人石会”都入不了! “我见过他,我觉得……” 她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双手五指微勾,指甲从额角一路划到下颌,像是要把一张脸给撕下来,老脸上显出七八道划出的白印:“芥子啊,人脸一张皮,皮下垒着什么样的骨头,你怎么会知道?我出狱之后,陪苗老二睡了三个月,作为回报,他把那些有可能举报我的人,都拎出来修理了一遍。那些人都说……” “所以,他给你看到的,都是他想给你看到的。你就这么信了?” 姜红烛答非所问 “蜘蛛花了好大力气,结出一张大网,一块大石头扔过来,网是破了,但不是每一根丝都会断裂,它还会残破地挂在那,这儿一小片、那儿一小片。” 肖芥子沉默几秒,笑起来:“是,小看红姑了。 “那你想什么样,像对付方天芝和黑山那样对付他?可红姑,他反杀过你,你未必搞得定他啊。” 陈琮回房之前,避在走廊里,上网搜索了一下“鬼门十三针”。 这不胡扯吗,心理疾病不是得心理医生上阵吗?电视里都播过,又是聊天又是催眠的,哪能戳个针就好了。 这篇帖子和其他的观点不同,提到“鬼门十三针”是祝尤术和针灸学相结合的一个变种。 帖子里提到,人活着,是要有“气”在周身运行,古代之所以把莫名的发狂发癫称为“中邪”,就是因为外来的邪气入体,潜伏于身体各大穴位,你想把这种邪气赶出去,就得动针:下针时念动符咒,然后猛得一戳,邪气猝不及防,“嗷”的一声就被戳得四下消散了。 陈琮倒吸一口凉气,他可不会这神叨叨的玩意啊,颜如玉那脸色,分明就是相信了,他得赶紧去辟个谣。 如果他不承认也不否认,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颜如玉态度转变,就又会找他说东说西——言多必失,是不是更方便自己套话呢? 果然,颜如玉一改之前的爱搭不理,也不气他藏话了,笑嘻嘻又跟他攀扯:“陈兄,我刚看到你和一女的,在停车场坐着聊天,她谁啊?” 颜如玉“哦”了一声:“那陈兄,你很没有边界感啊,你表弟的朋友,你初次见面,就把外套披人身上,是不是不太好啊。” 颜如玉那眼神,好像在说:好一对背弃表弟的狗男女。 陈琮心头咯噔一声。 他装着没发觉,耸了耸肩:“表弟怎么了?我还有堂弟、堂妹呢。没亲的,不能去认干的吗?我这种亲戚凋零、又被爷爷抛弃的苦命人,当然喜欢到处认亲戚。我还缺个表侄,你要是愿意……我也愿意。” 陈琮贱嗖嗖地一笑,也冷不丁抛出一句:“颜兄,你说葛鹏去哪了啊?”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