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实验的桌子也重新被擦干净，摆上了瓶瓶罐罐。 大概是刚恢复不久，原本长期存在的乙醇等味道暂时还没有占领实验室，除了咸湿的海水味道，让人怀疑之前水箱的海水是不是在别的地方漏了。 “裴乐，我有事和你说一下。” 她亦步亦趋跟在季梧桐的身后。 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她去做吗？ 裴乐思忖道，随后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对不起。” 裴乐被自己上司突如其来的惊到了。 季梧桐垂眸，看向眼前的下属，小姑娘的眼神忐忑又迷茫，就像水箱中没有遮挡物的海水，一眼能见到底。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用过的药剂吗？” 但是，她又想起了实验室对它做过的事。 “我发现我错了，”季梧桐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药剂是有负面效果的……” “之前我就一直好奇，018对你的友善到底是从何而来，只是简单的喂食，为什么它只对你独特温驯？这不合常理，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它对你也并不友善。” “其实刚才派你去擦药的时候，我在监控看了全过程，想着你一有危险就立刻出军队保护。”季梧桐自顾自说道，“但在018承受了这么大痛苦，甚至想要咬你的时候，它都控制住了自己，我目前只想到一个原因——它把你当作同类了，或者说，它把你当作家人了。” “所以，”季梧桐一脸歉意看着裴乐，“对于这件事我非常抱歉，是我工作的疏忽，希望你一会儿做个全身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总而言之，你这种状态并不适合再对018研究下去了，我会向上级提出申请，将你调到其他的实验室。放心，待遇什么不会低于现在的实验室，还会按照三级工伤的标准补贴，这是我的工作疏忽，我也会主动上报，自我检讨。” 她确实没有想到是因为之前的药剂出了问题，现在仔细回想，好像在她之后，018血制作的药剂也总是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原因没有被第二个人类使用，因此也缺少了对照。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她真的能向人鱼转变，好像除了不能在陆地上生活，也没有不便的地方。 “不用了，季姐。”裴乐轻轻说道，表情温和亲切，“你当初也是为了我好，这件事不能全然怪你，而且我很喜欢零号实验室的氛围。” 她感觉自己就像有两个小人在互相骂街，其中一个说对方道貌岸然，伪君子，另一个说对方厚颜无耻，真小人。 季梧桐一脸错愕：“可是……在这个实验室中，你可能真的会遇到生命危险……” 她心中有预感，自己再待在零号实验室，未来的经历都会超出控制。 季梧桐果然被说动了，表情动摇，一咬牙。 “当然啦。” 研究院的医疗员是中心大陆在医学领域顶尖的存在, 任何疑难杂症在他们的手中都显得小事一桩。 自然，裴乐也是由他们负责检查的。 在医疗室的门口, 其中一位医疗员拿着一张检查单对她说道。 “好的, 谢谢。” 难道是他们隐瞒了？ 既然如此, 那就是以现有的医疗水平, 确实查不出问题。 季梧桐接过了检查单，看清楚了之眉毛微蹙。 “你平时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季梧桐问道。 季梧桐沉思了一会儿，颔首：“好吧, 之后要是有什么异常随时联系我。” “对了, 之前和你说的，再过半个多月就要前往北大陆交流, 那里进入极夜的时间比我们大概晚一个月，你记得做好准备。”季梧桐转头说道。 她想起了之前去拜访的资助人季老，在临走前，他对自己暗示这次的出差可以获得晋升的机会。 下午三点，裴乐走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想这件事。 一辆黄色的悬浮校车在路边停下，由一位老师引导着十几个 这些小孩如果裴乐没有记错的话，大概已经是第四代公民了。 “这位漂亮的女士，办卡吗？” 一个带着鸭舌帽，胡子拉碴，脸上有条长长疤痕的男人举着小卡片问道。 “我已经办过卡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重合在一起。 裴乐表情无奈。 街道上，身旁几个路人说说笑笑从裴乐身边经过，空气中传来食物的烟火气息。 如今菜和肉一样精贵，都是需要花不少能源维持环境培养的。 而显然，一旁的推销员也注意到了这位衣着体面的年轻男人，眼睛一亮。 不出意外的话，郁良才将会被推销员缠上。 “这位先生……” 他正准备快走两步，与对方打招呼想要一起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