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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少爷来了,奉承话用箩筐装,重样了都是不用心,自罚一杯。 他们并肩站在小便池前撒尿。 输了的蒋少爷很没品地讽刺:“梁总,你是驴吧?” 蒋桥:“……” 这句话非常突兀。 蒋桥很敏锐地捕捉到了,看来他猜得没有错,这也正常,梁津川跟那个人朝夕相处了很多年,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梁津川要是个傻逼就好了,他就有机会了。 “我前两天去你们那小区找他,和他聊了一会,我们像老朋友,完全没了从前的恩恩怨怨。”蒋桥故弄玄虚,“你不知道的恩恩怨怨。” 蒋桥吸口气:“你也……不对,我想过,你不可能是那样,你怎么知道?是……周斌告诉你的?” “靠,周斌那家伙真够多管闲事的。”蒋桥能想象得出来,周边说这件事的时候是个什么口气什么姿态,看笑话,分享瓜。 “借尸还魂吗?” 洗手间里有两道水声,以及蒋桥不大不小的声音:“那么,躯壳里的人是谁,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哪里的人,为什么会住进来,是不小心,还是有意为之,为了完成什么目的,实现什么目标?” 蒋桥饱含同情:“梁总,你身边的人不知道会不会突然离开,什么时候走,每天都是最后一天,每天都是世界末日来临前,很痛苦吧。” 凭什么梁津川能这么幸福。 无论是9几年还是0几年,这个世界也就那样,他的老婆在,他就在,他的老婆不在了,他也就不在了。 十月里,去年辞职来锦州工作的梁云出事了。 滑稽的是,他们在路上遇到疯子伤人,前任丢下梁云跑了,她上去救人受伤,遇到路过的学生挺身相助,这才制服了疯子,没让她死在刀下。 陈子轻给在邻市出差的梁津川打了个电话,他没等,自己率先动身去医院看望梁云。 陈子轻一直在病房。 一番忙下来,病房里恢复了寂静。 “别说了。”梁云苍白着脸,精气神不佳,“她知道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干着急,嘴里骂一些难听的话,不管是不是在医院,会不会影响到别人。” 梁云幽幽道:“你看过西游记吗,肯定看过吧,那你应该知道,唐僧的紧箍咒能把孙悟空念死。” 他看着梁云:“你不是孙悟空,你妈也不是唐僧,弄到观世音给的紧箍咒给你戴头上。” 陈子轻抿嘴:“那好吧,我不说。” “而且她以前没来过这里,她头一回出远门,字不认识几个,路标都看不懂,要是让人骗了,或者有个别的事……她那性子,不吃软不服软的,真以为外头的人跟村里人一样,能让她用稻草扎个人拿菜刀砍给唬住。”梁云自顾自道,“外头人不会听她吵嘴的,只会拿她当笑料,她也没长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她是较劲刻薄样,过马路摔了都没人扶。” “你躺着吧,我待会再进来看你。” 定睛看去,一个名字从陈子轻的嘴里蹦了出来:“宁向致?” 陈子轻吃惊道:“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然而宁向致没有忽略,他抬眉:“我在这家医院工作。” 电梯在宁向致那头。 宁向致立在原地,他等人靠近的时候,说道:“南星,我离婚了。” 手臂被握住,陈子轻反射性地挣扎。 如今他三十四岁,宁向致三十八岁。 宁向致人到中年,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感性易燥,他没和不期而遇的人在工作单位拉拉扯扯,只握了下就主动松开。 “我还没到耳背的年纪。”陈子轻翻白眼。 陈子轻说:“对呀。” 陈子轻还是那两个字:“对呀。” 陈子轻护犊子地蹙眉眉心:“宁向致,你没事攻击人干什么,嘴巴放干净点。” 陈子轻板着脸:“反正我不爱听。” “我没空。”陈子轻不给他丁点期待,转头就给爱人打电话,“津川,你到医院了吗,我在病房外面呢,小云醒了,你记得买个果篮啊……路上慢点,要我去接你吗,我现在过去。” 谈不上念念不忘,只是怅然若失。 到嘴边的鸭子飞了的感觉,是能记一辈子,记到两腿一蹬,合眼离开人世的那一刻。 不一会,桌上的手机响了,是老家的电话,宁向致接起来,随口道:“在忙。” 下庙村 “小云她妈,快别割草了!你闺女让人捅了,快不行了——” 手机没在褂子的两个兜里。 姥爷摆手。 二婶把掉落在裤裆里的子宫塞回去,她捂着下坠抽痛的小腹往家里跑,小腿上的血流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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