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了?”齐芷看着他,问。 他问也没问一句,为什么齐芷这样的尊贵娘子,当时会流落街头。 她摇摇头:“你看出我是个女孩儿,要送我家去。我一个劲求你,我怕回去便被家里’病夭\\\\\\\\\\\\\\\\\\\\\\\\\\\\\\\039了,无声无息隐没枯井里。你一边为我想法子,一边愤愤难平,说这规矩是吃女子的规矩。女子受的冤屈,哪怕是所谓大家闺秀,受的冤屈也从来不曾少过。” “柳郎,你说,你是为天下女儿家,才写的这一出女状元,权当发泄天下女儿泪。” 齐芷梦游一般喃喃:“我是相信了的。我相信你做得到。可是,柳郎,后来你被家族驱逐,做了庶民。再后来,你家就举家入狱。你因早被家族除名,独在外头得以幸免。” 一入优伶贱籍,再不得为官。 柳郎,昔年别你时,我天真年幼。 柳三郎听了,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沉默许久,艰涩地开口:“……是我对不起你。你,你都忘了吧。” 许久,她游丝一般说:“你对不起我什么?是命对不起你,是命对不起我。我的心已经快死了,你一来,我心里就又记起那些不规矩的东西了。但是记起来了,又怎么样呢?” 那个信誓旦旦说着要为女子伸冤的高才少年,都被命运,作弄成了如今模样。 柳三郎垂着头,许久不说话。 然后就是齐萱在喊:“阿姊,阿姊,走!” 柳郎,我的梦终于死了。在我心里,你也死了。 齐芷以为他是对她说的。 后来,就在寿诞结束的时候,戏班子走的那一天,齐芷他们也在收拾行李,准备过个两天,就启程回京。 齐萱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拿给齐芷。 柳三郎说,那年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不是他,那年十六岁的也不是他,是他的胞妹柳玉烟。 厮人已逝。这个玉吊坠,还是留给胞妹生前曾经的挚友。 靠在床上的柳玉烟,撑着病骨,曾对床边大哭的兄长,说:“她当恨我。我答应过的,其实我一样都做不到。阿兄,你要记得替我向她道歉。” “五妹妹,你往哪里去!”一个妇人喊住兴冲冲的少女。 她听到妇人喊,抬起头,就先微笑,兴冲冲地,精神地回答:“大嫂,花要开了!我给它捡个好地方。” 少女笑道:“这有什么干系?下等不下等,不是这样分的。” 说着,她有些吃力地把滑落的花盆向上提一提,问:“大嫂,那些姐姐们应都好了罢?” 少女笑道:“婢子也都是爹妈生养的。她们比我岁数大咧,书里不是说吗?要敬年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