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过去的阴影抓住我的脚,并把我拖倒。我张口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我的双手在发抖,觉得很冷,耳中有遥远的嗡嗡嘶声。 洛珩握了握留疤的手背,那道尖锐的伤口依旧隐隐泛着疼。她倚在书房门口,抬眸望向不远处坐在沙发椅上阅读着的年长女人。 偶尔也会碰到她监考。 她习惯在叶隙簌簌的摩擦声中悄悄打量唐言章。而后者也会回应她的视线,朝她眨眼,微微上挑的眉似乎在问做得怎么样。 唐言章端坐在书房一隅,纤长的手指翻过书页。洛珩望过去,左侧封皮上只剩最后的薄薄几张,意味着这本书她已经看到了结尾。 洛珩垂下眼,缓步走到一旁,从落地书柜角落中翻找出一本封面稍显陈旧的书。 她走过去,迎着跃动的尘埃并肩坐在唐言章身侧。她将那本书轻轻搁在茶几上,发出微不可查的一声碰撞。 唐言章的视线在封面停留片刻。 唐言章把手上的书合上,眼眸微抬,没有理会身侧人自顾自的解释,只倾身去够一旁的茶杯。 唐言章出离地盯着洛珩的手。半晌,又将视线落她脸上,乌黑的瞳仁没有焦距,仿佛只是隔着虚空落在了某一处看不见的地方。 她没有躲开洛珩的触碰。细密的睫毛纤毫毕现,轻柔扫在了洛珩的掌心。 “我昨晚做了个梦,唐老师。我梦到了…好多好多以前的事。” “只是当时的我不懂。e我没有情绪,感知不到,那些我不理解的话语,同学的态度,现在才知道是一种嘲笑,作弄。……后半夜我就醒了,一直没有睡着。” 她想起昨晚起夜时穿过的走廊和大厅,晴朗稀星的后半晚里倚在阳台栏杆上,与夜色融为一体孤冷纤瘦的女孩。 几个小时前,她还将唐言章压在床榻里,勾着散漫而轻佻的笑,游刃有余地说着各种各样的荤腥话来调情。分明是那样薄情寡义,惨淡的眼珠里连片刻后悔都无法捕捉,仿佛之前那些灼烫的心跳与情意,都只是装出来的一副惺惺作态。 于是唐言章习惯了用那些更加刻薄的言语去一遍遍中伤她。 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唐言章从来没有那么,那么地后悔过自己的那些默许。 她最骄傲的学生。最偏爱,最在意的孩子。 怎么已经被折磨得失了一身锐气,憔悴惨淡到不成样子了。 洛珩抱着她,低低亲吻着耳后的肌肤。 “唐老师。”洛珩双唇一张一合,轻轻叫她,“唐老师,你今天怎么都不跟我说话?” 她的身体被压趴,双手反剪到了身后。洛珩揽着她的腰身,冰凉的掌贴合着腰腹上的肉,轻轻一偏,便带着唐言章转了个向。 本该压着怒火冷言斥她的年长女人却一反常态,一动不动地任她分开双腿。 洛珩的指尖轻轻摩挲到她干涩的腿心。 唐言章痛苦地闭上双眼。 “唐老师,外面好像又下雨了。”洛珩声音很轻,比窗外浮沉的雨声还要细。她出神呢喃,“黎城往年的冬天……会下这么多场雨吗?” 唐言章觉得自己的肩头好似沾上了什么冰凉的液体。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唐言章实在年长她太多了。十八岁的差距,在她还不会说话,蹒跚学步的时候,唐言章已经出挑成矜贵的少女,在亲戚与朋友的拥簇下考上名校;在她跌跌撞撞上着学,背着单调的拼音与字母时,唐言章却已经看尽了离别,送断了亲情,阅尽了人心。 她觉得洛珩的声音似乎与以往都不同。 “我记得。”唐言章低低开口,语气平淡到辩不出情绪,“你在走神。” 洛珩的 “…记得,怎么了?”唐言章蹙眉。 “也是我们第一次见,您选我做科代表的那一天。” 有时候洛珩在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应该用什么定语去修饰才恰当。 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酸胀枯死的眼眶即便掉着泪,也依旧干涩得发疼。 被褥里还有年长女人温热的体温,她低头,原本平缓的呼吸变得起伏。急促跳动的心脏似乎要破开她的胸腔。寂如死灰的思绪被一瞬点燃,鼓噪着,拍打着她的耳膜。 或许…… 她望见不远处唐言章低垂着头,骨节分明的右手点在脖颈后。片刻,一串细链在落地窗透来的月色下奕奕折光。而那颗洛珩亲手为她系上的通透翠绿的沙弗莱,悄悄坠在了她的指缝间。 …… 也是她最后一次的勇气。 洛珩双膝抵跪在门沿,双手颤抖,灰死的眼眸出离盯着楼道尽头那虚无的一个光点。 - 没有看过这本书也完全没关系!只是看过的朋友或许能感受到一些小洛的心境~